第8节
这亲还没结就去借银子,黄家人抹不下这个脸面,再说以后女儿真嫁过去哪还挺得起腰杆啊!
☆、第16章
就这么又憋了两天,荣大婶倒自己上门来了,一进屋也没扯别的,直接掏了两个十两一锭的雪花儿白银摆在黄姜两口子面前。
“黄家兄弟,弟妹!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咋也没去找我,也太见外了!”
两口子看见银子好悬被闪瞎狗眼,可哪敢接啊,就怕这么稀里糊涂再把闺女后半辈子卖了,一个劲儿的让黄大婶收回去。
黄大婶人精儿,哪能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想啥怕啥又为啥不拿这银子!看这俩人可嘴的燎泡就知道心有多急了,但就这么的都没说收下她的银子,可见心里为闺女打算多少,不偏不倚是对好父母。
“黄家兄弟,弟妹,你们先别忙着推这银子,先听我把话说完!”
黄姜两口子见她有话要说,也不撕吧了,但还是把银子推到荣婶子跟前,才听她细说。
荣婶子又把银子推回去,按住李菊花欲让的手,说:“大妹子,我今天送这钱就是为了让你们把大侄子赶紧抠回来,没别的意思!
别以为你们收下这钱就等于我给豆芽儿下聘了,这是两码子事!我们荣家要是娶豆芽儿,那肯定是风光大聘八抬大轿,二十两银子娶媳妇,我们荣家可不干那丢人事儿。这银子你们拿着抓紧去办正事,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接孩子回家,说亲的事咱们另提,就算以后咱们不做亲家,这银子我该借也得借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没亲没故的谁会平白拿出二十两银子借给个邻居!这钱一拿,受了人这么大的人情,哪还有脸皮回绝人家提亲了,况且豆皮儿回来之后还要找人家销奴籍呢。
不过荣大婶这话说的好,看的是邻居间的人情,不是为了要做姻亲才借,不然传出去就得有人说老黄家卖女儿换银子。
豆皮儿拿着银子直接找管事换了卖身契,收妥后才去给主子们磕头,豆皮儿的少爷压根没见他,豆皮儿就在院子里冲着少爷的屋子磕了三个响头。
说实话豆皮儿的少爷对他没有多好,当初豆皮儿还没少跟他受罪,辛苦在厨房扒拉点吃食得先可着少爷,自己救人挨了一刀他却去顶替,就因为人家是主子他是奴隶,占着应该应分给也是天经地义,若是反过来有一丝怨言就是天诛地灭。回忆种种,豆皮儿都恨不得揣上两脚都不解气,可谁叫他是奴才人家是主子呢。所以不管是吃苦还是受罪,豆皮儿都愿意销奴还民,苦点累点却不再如泥土一样低贱。
私人的物品豆皮儿没两样,那些府里统一发放的衣服他直接送人了,都已经脱出这个笼子了,他可不愿再穿这么低人一等的皮了。偶尔得些好东西或者是银钱也早就送回家了,提个小包袱也都是交好的一些小哥们儿给的临别赠礼,在大家或羡慕或嘲讽的目光中,豆皮儿假意留恋,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黄家所在的这几条胡同,因已然形成固定街市,所以附近房产见年的涨。早年黄家还穷,也没有余富趁早买些相邻的房子扩下门面,就是最早祖上传下来的那么一正两厢,带上院子也不过八十坪开外。又得腾出做豆腐的,还有出买卖的家伙什儿也是一大摊,这两年孩子还大了又男女有别,这祖孙三代住在一起着实紧吧。
豆皮儿回来只能和爷爷弟弟挤在一铺小炕上,还得和弟弟扯一条被子,不过他在那个府里头也是什么苦都吃过的。柴房大灶通铺到他走时的独立房间,一步步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家里虽然简陋,可他却觉得比什么高床暖枕绫罗绸缎睡得都香甜。
豆皮儿回来后就把家里出力的活儿揽过来了,黄姜想家业以后肯定要儿子继承,早晚是得挑起家里的大梁,也就给他打打下手传授下点磨豆腐,进货筛选的经验。李菊花自从儿子回家后也放下了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倒是日渐瞅着容光焕发了,本来年轻时长的就出众,这些年虽然缠绵病榻,但比那些日夜操劳苦累早衰的妇女们也要显得少气。
豆芽儿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反正都是盲婚哑嫁,这样能换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有什么不好的。豆粒儿现在有哥哥撑腰,成天也是围着他转悠,不是说以前谁谁欺负过他,就是谁谁抢过他吃的,豆皮儿每每听了都会同仇敌忾的说要为弟弟报仇。
豆苗儿也爱听他说些宅子里的事,可豆皮儿却总是三缄其口,有时被她缠的紧了,才会说些里面的龌龊事。这些豆苗儿却不爱听,若是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为啥大家都要削尖了脑袋往富贵人家里投奔呢。也就家里这几口子脑子有病,穷家破屋的哪里好了,他家父母就是爱把孩子都拴裤腰带上,搁手里把着看着才放心。
不过她的婚事她得自己拿主意,就家跟前儿这一亩三分地儿哪有啥好人家,不是起五更爬半夜的劳累命,就是衙门啰啰铺子管事替人数钱的命。她没说非要挣吧成啥官太太富奶奶的,可咋也要家底丰厚有一定资产的人家啊。
咋也得比隔壁王家强,他家条件倒也可以,祖传的手艺这不可多得,可两个儿子,就那么一处小买卖一分能有啥了。分出去那个人也开个王家烧饼,买卖一分薄了就不像现在独一份这么赚钱了。
荣家倒不错,那是个殷实人家,就算不干啥买卖,光几处房产租赁就够两个儿子分的了,□□二也结婚了,荣大鳏夫更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她没说心多大,最起码得有自己的家底儿,别孩子一闹分家一掏底儿就精光,咋也得有个好买卖有处好房产才行。他们说什么找个肯干的以后啥都有了,就她这条件找个殷实的也容易,为啥非要找个肯干的嫁出去还要跟着吃苦啊,这些年家里活儿早就干够够的了。谁家女孩子成亲不是往出奔啊,都是往好了处奔,没听说往沟里奔的。
黄姜夫妇当然也希望闺女找个好人家,也让媒人给多多留意着,幸亏豆苗儿长了副好面皮儿,不然媒婆非啐他们一脸灰笑他们不自量力。自古道门当户对,差距大了人不图你点什么根本不可能的。
媒婆手里倒真有个好人家,城外五十里铺王员外家,别看不是在城里,可人家确是实打实的地主。能在皇城附近有良田百亩,那真不是一般人家了,要知道附近良田多是掌握在官员大户的手里,没点传承的砸多钱都甭想摸到一块土地。
王家就是祖上积德了,据说帮助过开国皇帝,所以赏赐了良田百亩,现在王家祠堂还有开国皇帝亲笔御赐的匾额呢。要是没有这么个典故,皇城周边的土地寸土寸金,王家一个小小的白身怎么可能坐拥百亩良田无人觊觎呢。普通人家开块半亩的院子,光是供应城里人果蔬都够一家人的嚼用了,可想繁城的土地有多金贵了。
而人王家找媳妇也是有要求的,不求你是什么闺秀碧玉,但必须长的漂亮还能把持住家业才行。王家的土地就是下金蛋的金鸡了,所以不求子孙能挣多少银子有多富贵,但几代传承下来的基业也不能败坏掉。
王员外家一根独苗,平常娇宠了些,哥儿爱俏,要找个漂亮媳妇儿,长辈们也只得满足。
黄家豆苗儿长的出挑,本身也是能干利落,王家又说不挑家世,媒婆觉得有望拿下那个金光闪闪圆圆鼓鼓的大红包。
搭桥后王家却是有意豆苗儿,主要是王家小少爷偷看了豆苗儿的长相,回来便魂牵梦绕了。王家祖奶奶心疼孙子,打听豆苗儿也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便也打算顺着孙子的意。王家也就是农耕之家,孙子又娇惯的太小性儿了,不找个能干又把家的媳妇以后肯定守不住家业。也就媳妇那种眼皮子浅腚沟子深的无脑蠢妇,被人奉承几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觉着自己是个夫人了,竟然想找个官家媳妇。
呸吧!泥腿子洗的再干净也去不了那股土腥味儿,就算遍地是官的皇城里,人家官家小姐也不会嫁个农户自降身份的。当初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认为这么个蠢妇实在难得了呢,所以这次孙儿娶妻她必须把好关,其余什么都不重要,本人必须能拎得清儿事儿才行。
不然她死了把家交给那么个二百五的手里,她连眼睛都闭不上,王家估计就得毁到个娘们儿手里。
☆、第17章
王家正经相看了豆苗儿后就把亲事定下来了,豆苗儿觉得有了好终身,整个人也化了戾气,不像之前那样跟个刺猬一样跟谁都针芒相对了。不往那死胡同里去,心思也就不那么别扭了,这回倒是真心替姐姐的婚事喊了声冤。
估计也是同情弱者,豆苗儿的性子就是有点见不得人家比她强,只有站在高位时才能心态平衡。王家条件好,听说还有家奴才伺候,豆苗儿嫁进去就是少奶奶,几条街上再没比她嫁得好的姑娘了。王家少爷王守业长的也体面,过礼那天更是蜜蜂见蜜一样盯着豆苗儿瞅,可见是上了心了。夫家条件好,女婿还看重,可不羡慕死个人了。
豆苗儿定亲之前豆芽儿和荣家也过了礼了,虽说俩人是双生,可现在都讲究个长幼有序。
黄家一直没提豆皮儿销奴籍的事,总觉得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这事一提出来,总是会让豆苗儿以后在婆家落个话把。
□□大婶精明,自家儿子本来就是这么个条件,她更不愿让人说她是变相买儿媳妇了。正式提亲之前就把这事求公公给办了,又一再强调就是看在这么多年邻里的份上出把力,黄家都是厚实知恩的人家,更不可能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两个闺女先后都定了亲,而且人家都数的上数,再没顾生意抛头露面的道理。也幸亏豆皮儿回来了,成了家里头号的壮劳力不说,又因在深宅混了几年惯会看脸色嘴皮子也甜,外面的生意倒是一点没因为换了人手而受到影响。
豆皮儿聪明,没多些日子就把家里这摊活计学上手了,从进货选货到磨豆腐打豆汁儿点豆花儿熬咸汤,样样都拿得起来。
就连一向手脚麻利的豆苗儿都忍不住叫好,还说这才是亲兄妹呢,豆芽儿那慢工出细活的理论她表示鄙视。
豆皮儿也见了些大世面,还有家里那一摊子外债压着,就琢磨着能不能再出些来钱的道道。豆芽儿先头琢磨了五香豆干,觉得干豆腐肯定更有市场,现在没有电器设施,菜品都不好存放,像干豆腐这样耐放又四季皆宜的东西肯定受欢迎。
可她上辈子不是做豆腐出身,谁吃猪肉也不会去研究一只猪是怎么养成的,豆干也就是在成品豆腐上熏制加工一下,干豆腐却需要实实在在的工艺了。现在的手艺人大都是祖辈相传,就连师傅带徒弟都会藏一手,干什么都讲究独一份儿。倒是听说城北有一家豆腐坊里有做干豆腐的,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可咱没那手艺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不过活人哪能让尿憋死,不过就是和做大豆腐差不多的程序,只做干豆腐的,得用那种长长的粗纱白布,大约半米宽,几十米长。而做大豆腐的豆腐包,则是很大很大的方形,也是粗纱布,边长大约要两米左右。
最关键的还是点豆花儿,这点每个做豆腐的手艺人都有自己的独门诀窍,黄家豆腐软嫩香甜可口禁炖,那是有口皆碑的。豆腐花与清水分离以后,就可以做干豆腐了,在规格的木框里码一层豆腐包,浇一层搅拌均匀的豆腐花,一定得均匀,要薄,但做出来还不能透亮不成张数,得让人拿得起来。之后就是给压了,估计这道程序就得是传统工具,人工完成了,水挤干净再压上几个时辰就成干豆腐了,到时候一张张拿出来叠放好,干豆腐就做成了。
虽说挺简单的,但也叫豆芽儿头疼了一阵子,这还是n多年前在网上浏览美食菜谱无意中瞟了那么两眼,光是回忆过程和实验就好悬没把豆皮儿给支使蒙了。兄妹俩人捅咕了好几天才算初见成效,可成品实在是拿不出手,但味道已经有了,还在于手法或者是工具的问题。不过没有前人传授也没有师傅领带,就能参透门新手艺,着实是够让人惊喜的,一家人对于早日还上外债信心十足。
家里铺子以前只做豆腐,还后来逐渐加了豆浆,豆腐脑,到前不久的豆腐干。其实豆芽儿早就想多加些项目好多挣些银子,可前两年家里一直有病人,二来黄姜和黄老爷子到底有些年岁,做豆腐是个要把子力气的活计,也实在是干的吃力。豆芽儿心疼长辈,想着循序渐进,这才等到豆皮儿回来才落实这个想法。
豆芽儿又在豆浆上提了出豆腐皮晾干,这要是能大量生产也肯定有市场。这东西晾干了放那一年也不坏,想吃时拿水一泡是炒是拌都可口,好吃耐放成本还不高,剩料家里就能消化还不浪费。
豆皮儿说他在大厨房时见过师傅做过豆腐皮包子和春卷,虽然没操作过但是过程依稀记得,反正家里料都是现成的,试一试要是真能做成也能给家多添个进项。
豆腐皮没啥难度,就是熬豆浆时的浓度要掌握好,挑皮儿时力度也有要求,时间也的抓的准。不然一张厚了,一张没凝一挑就破了,当然这些豆芽儿都不用操心,豆皮儿一有空就把自己关作坊里鼓捣,她连嘴儿都不用支,这哥哥顶事妹妹就是省心啊。
瞎捅咕了好一阵子,豆皮儿才算上手,就是平常卖的豆浆先挑出些浆皮,剩下的还不耽误卖豆汁儿,算计了一下确实有利,也就先把豆皮儿摆出去卖了。干豆腐的模具也又做了批新的,过不了一阵子也能拿出来换钱,对外有人要问就说豆皮儿这两年在外面无意中学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买卖,而且现在更讲究诚实守信货好价低,暴利神马的在他们这样的小本买卖里是不存在的,别看人来人往的闹一乐呵,其实挣的就是份辛苦钱。但小门小户就是要开源节流,家底都是一点一滴攒起来的,一夜暴富神马的都是传说。
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过的有奔头,大家伙干劲儿十足。豆苗儿最近也不矫情了,那点小心思满足了,又觉得放心不下家里头了。这么多年摊子前头收钱张罗都是她,这一嫁人怕不得闪一下那些在她手里买熟的主顾,所以就算已经定了亲了,豆苗儿还是坚持在摊子上和豆皮儿熟悉了一阵子。
王家听人说豆苗儿订了亲还出来抛头露面很不满意,特别是豆苗儿未婚夫王继祖她娘,这婚事她本来就不满意。论家庭和孩子的人品,她觉得她儿子就算不找个官家小姐,但小家碧玉也是绰绰有余的。谁知道老太太却给儿子找了个卖豆腐的,娶妻娶低也没这么个低法啊,竟然低到地上的烂泥来污她的儿子。
但王家她说了不算,儿子的婚事更轮不到她插手,所以听到黄家闺女定亲还抛头露面的照顾生意,她就想趁机把这门亲事给搅合黄了。还没等闹起来呢,就被王老夫人给察觉了,干脆还被禁了足,王继祖倒反过来跟她闹了一场,说什么娶不到豆苗儿这辈子就出家当和尚。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上怕碎了,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主,王继祖这么一折腾,一顿饭不吃就把所有人制服了。
王老妇人倒是有些后悔把孩子养娇了,可这么块心肝肉儿一磨蹭她,铁打的心肝儿也硬不起来了。所以她给孙子挑了豆苗儿这样利落能干又有成算的媳妇,最主要的是孙子还喜欢,真是皆大欢喜。
因为有习俗一年内一家不办两件婚事,豆芽儿姐妹俩又是双胎,所以定了同时在一天出嫁。俩人的聘礼也是先后送到,、同是十二抬,可王家和荣家的聘礼放到一起,明显就薄了些。虽然照着一般人家三台五台的聘礼要强百套,而且有金有银直晃人眼,□□家确多了对前朝官窑的富贵牡丹瓶,和一套翠的滴水的翠镶金头面,簪、钗、环、步摇、凤冠、华盛、发钿、扁方,还有大小两柄梳篦,都是翡翠嵌金丝的。看那一顺水儿的绿头儿,肯定是一块翡做下来的,这可就更不多见了。
虽然这材质不是后世大家说的什么极品玻璃种帝王绿啥的,可在非富贵人家之外已经是很难见了,在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算得上是头一份的了。
满街面儿上扫听一遍,还没听过谁家闺女能让婆家带着古董来聘的呢,可见荣家有多看重豆芽儿了。不过也有人说荣大是二婚,黄家大女哪哪都出挑,若是聘礼再不出彩人家也不能干啊。
也有不少那嘴酸的人议论,说是黄家大儿子回来的及时,这下擎等享福了,光俩妹妹的聘礼就够他娶媳妇吃喝不愁了。可让人惊掉大牙的是黄家竟然是个硬气的,虽然没陪送闺女什么好东西,可两家的聘礼却都让女儿当嫁妆又带回婆家了。
此举有人称颂,当然也有人骂傻了,辛苦养大的闺女,这不就等于白白送人家一样么。多是羡慕嫉妒恨人家这闺女没白养活,招回来这么大一笔钱财,可惜黄家人脑袋缺根弦儿,到手的银子又推了出去。这咋不是自己家孩子呢,不用俩一个也行啊,这样家里几年内的嚼用是不用操心了。
荣家又要娶媳妇了,提前就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了,光猪就杀了三头,可见家里是杀猪的不缺肉了。
聘礼送过去后荣大婶就把二媳妇叫到跟前来,有些事得说道说道,免得一样的媳妇差别对待,心里怕是有怨言。
“老二家的!咱们给黄家下的聘礼比你厚,你可别挑!这次给黄家的几样大件儿和那些布匹锦缎,都是你大哥自己贴补的!一样的儿子,爹娘可不干那偏心眼子的事,老大老二哪个都是我手心手背的肉,我就说一句,荣家这一砖一瓦,他们哥俩以后一人一半。”
不偏心?!不偏心没分家咋就有私房了!人心哪个不偏的!不过这还没进门呢,就把心偏没边儿了的可不多见。她邹婷兰在意的不是那些黄白之物,想她们邹家也是世代书香,虽然无才,但是读书人家女儿的清貴妇德也是有的,又怎么会满脑子铜臭。她就是生气的是长辈们偏心,都是亲生儿子,一碗水还端不平。
不过下聘后丈夫也跟她说了,这摊子家业以后荣大怕是不会争,意思是就算再多给些嫁妆二房也不会亏。可这是亏不亏的问题么!明明是重视不重视你的事!可她自持贤德淑慧,明明心里开锅了一样难受,可还是假装大度不在意,面儿上也是包容贤惠表示理解不争。
邹婷玉觉得,不管怎么样要维持住邹家书香人家的清高,□□大婶可欣赏不了这个。邹家穷的都当裤子的人家有什么好清高的,抠抠搜搜那出她都瞧不上眼,反过来还总觉得别人提个吃吃喝喝铜子白银就有辱斯文了。
呸,天天像他们邹家似的一碗粥当镜子照,三根肠子闲两根半就清高了!说话也假假真真要说不说的一派小家子气,想她石燕子当姑娘时就雷厉风行的,怎么娶俩儿媳妇都上不得台面还自视甚高。。。幸亏还有芽儿那丫头!
☆、第18章
邹婷玉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个儿催眠,可那善妒的小心眼儿还是忍不住直冒酸水。不敢跟丈夫或者婆家人唠叨,怕他们说她不贤,更不敢回家跟娘家人说,那样娘家一定会说她有辱门风,兴许以后都不会让她再进门了。
邹婷玉那个寡妇娘,对于妇德妇言确实苛刻到一定程度了,搁大家好理解的话说就是缺乏男人滋润太久,已经憋屈到变态了。对俩儿子除了功课上督促的紧,也不失为一个慈母,但到女儿这就万事严厉,事事挑剔了。也不单单是对邹婷玉,凡是女人她都另眼相看,对她自己也是。估计从她丈夫死去她就没乐过,就好像寡妇笑一笑都是多么放.荡的事一样,由此可见这人什么心性了。
跟着这样一位母亲,可想邹婷玉的性子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会是沉默还是变态,压抑是肯定的了。
之前想要跟豆芽儿定亲时,荣婶子基本每天都特意起个大早,去黄家摊子上买早点。现在豆芽儿在家里绣嫁妆等闲不出门,荣家又没有那些贪嘴的人,生意又是脚打后脑勺,这每天出去买现成吃的事也就没有了。
这事邹婷玉特别赞同,家里本身啥啥不缺,何必花那冤枉钱在外头买,吃不好份量还少的。她本身就是细性人,当闺女时就节俭,惯会刻薄自己的,看不上婆婆大手大脚毫不计算的大咧性子。
可今儿却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端了瓷盆,花了一大把铜子儿买了满满一下的脑花儿。荣大婶还以为她开窍了,还夸她:“真是越来越像咱们荣家的人了!这样就对了,咱荣家爷们儿个个有本事,有会挣也得有会花的。你个新媳妇没事多捯饬捯饬,多给咱们家男人换样儿整点好吃的,整天到肉案上造的油渍麻花的挨那累干啥。”
邹婷玉起个大早到黄家豆腐摊子去买东西,无非是这一宿让妒忌心和不平意撩的胸口难受,就想去看看这黄豆芽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哪样的青菜。还想的挺周全的,拿了瓷盆借口买东西,可去了才想起来人家备嫁压根不再抛头露面了。
本身就胸堵如石在怀,这又噎了一口咽不下的气,囊子里胀气如蛙,现又听婆婆这么一嘴。
邹婷玉心思不弱,可自从嫁进荣家后就一直揣着自己的心眼,还是一心想着娘家哥哥老娘。这压根没把荣大婶这婆婆当亲娘看,不像家人轻了重了几句不过心,她说的话邹婷玉自然就觉得是话里有话。
以为是自己把持住买卖上的银钱往来婆婆不乐意了,或者是女主人的地位受到威胁了。可这一买一卖不是玩笑,说话间兴许就或赚或赔了,就婆婆那掐不住的大手,啥好买卖到她手上也攒不下钱,不倒搭就不错了。
所以最开始摸清荣家人脾性后,邹婷玉顺势就接过前面肉案上的银钱往来,正好他们夫妻一个卖货一个收钱,婆婆和公公在后面杀猪送货。
本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怎么婆婆今儿突然说起这么个头儿?邹婷玉犯起了琢磨,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和大伯子要娶亲脱不了干系,一定是怕他们夫妻俩把来钱道把持住了,将来老大他们两口子吃亏。老人偏心那头,现在就开始敲打她了,不过她也行的端坐的正,账目桩桩件件分明。就算有些私房补贴娘家,也是那些本来会被婆婆白白送人的东西又让她变了钱。
但她真心想多了,人荣大婶本意还真是心疼她娇俏俏的小媳妇,成天风吹日晒抹油沾血的。荣家一直是阳盛阴衰,荣大婶一直是一枝独秀,所以没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心思,对待新进门的媳妇也是真心爱护。
可人和人之间很少能做到不计较,将心比心就更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是天生冤家的婆媳关系,荣大婶错付真心也不冤枉。
“娘心疼我们,可我们夫妇两个也心疼爹娘,媳妇进门了哪还能让你们操劳这些。况且都成家立业的人了,我们夫妇两个自然要顶起门户,让爹娘好安享晚年不是。”
荣大婶为人是爽利不计较,可不代表她没心算,一席话就明白儿媳妇这是想握权。顿时觉得自己一腔热诚喂了猪狗了,虽然不至于像前面那个,可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对她心里顿时就淡了几分。
但她也没把话挑明了说,本意她这一摊子也是要留给二房头的,他们夫妻俩能早早撑起来也是她乐意见到的事。也体谅她是新进门的媳妇归属感不强,只要没原则上的毛病,就算有点小心思也无伤大雅,想着慢慢多□□吧。
荣大婶不露声色,只当不明,爽利一笑的说:“行,那娘就等着以后享你们小两口的福了。”
晚上荣大婶和男人叨叨这事,荣父是个万事不操心万事不管的性子,只回了她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荣大婶恨他这幅滚刀肉的样子,三棍子打不出个有用的屁来:“我儿子我不操心!老大娶个媳妇糟心,这二的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哎,别说我我偏心哪个,手心手背掐哪不疼,可和人芽儿比起来就是不够看,还能怪的着老人偏心么。”
她一个人在那唠唠叨叨的,荣耀就那么闷着头睡觉,荣大婶一辈子也习惯有个据嘴葫芦的男人,无人应对也丝毫不觉得受了冷落。
再说黄家这头,因为聘礼的事一家人也计较了多日,豆芽儿和亲近之人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有心最后帮衬娘家一把,毕竟这个社会出嫁从夫,以后再想贴补娘家也不容易。可豆皮儿是个要强的,老人们也不想再亏了闺女,本就没有那些家底多贴补,更不愿再占女儿的聘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