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急了半天，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默娴只当是遇到了无理取闹的人，不做搭理，领着宋言谨买好了东西便回去了。
    崔雪梅看着婆媳俩的背影暗暗纳闷，这顾家可比严家有钱太多了，她都看不上宋言谨，这顾老太太到底看上宋言谨哪点？
    宋言谨出了海鲜市场回了盛墅，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妈，刚刚……”
    “不用说，我知道。”顾默娴抬了抬手，没有让宋言谨说出来。
    宋言谨之前告诉过顾默娴自己的情况，所以顾默娴能猜到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不吃惊。顾默娴最初有些担心宋言谨之前的事多数是因为宋言谨的错，但刚刚看到崔雪梅那个模样，顾默娴反而完全放心了，这种事，一眼便能看出谁是谁非。
    宋言谨进了客厅，杨振华已经来了。
    “你来了。”宋言谨放下手中的东西，客气的扬了扬嘴角。
    顾默娴忙走了过来，热情招待：“您就是杨总吧？”
    上次在生日宴是见过的，不过时间有些长，顾默娴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刻意如此问。
    “是我。”杨振华向顾默娴伸出手，很具绅士分度：“来打扰了，实在麻烦。”
    顾默娴含笑摇了摇头，握上杨振华的手又松开，忙杨振华倒了茶：“你太客气了，快请坐。”
    杨振华点了点头，多看宋言谨一眼后，刚要落座，张妈开门进来：“夫人，亲家母来了。”
    杨振华听到‘亲家母’三个字眼，微微一愣。随后便看见宋敏走了进来。前几天他打电话告诉宋敏他要过来的事，宋敏并没有说她也要过来。
    这次，杨振华似乎察觉到了隐隐的不对劲。
    “妈，你坐这儿。”宋言谨表现的和平时无异，拉开位置让宋敏坐。
    这样的场合和见面方式显得有些怪异，杨振华是有些不自然，而宋敏则是有些局促不安。
    顾默娴一心一意都放在了海鲜餐上，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很早就进了厨房里忙碌。顾临深回来时，晚餐已经做好。顾临深上楼换身衣服，顾默娴摘下手套对宋言谨说道：“言谨，快让临深下楼吃饭。”
    “好。”宋言谨答应着，上了楼。
    “怎么不在楼下陪妈和杨总？”顾临深听到开门声，扣着纽扣看向进来的宋言谨。
    宋言谨依靠在桌子旁，叹口气道：“顾大少，你有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怪异？”
    “怎么说？”顾临深系好了扣子，朝她抬了抬手。
    “我觉得妈好像有些不安。”宋言谨动了动红唇，有些为难道：“今天我好像做错了，我邀请杨总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妈？”
    “你想太多了，妈可能是有些担心，但扯不到尊重与否的话题上。”顾临深拥着她，摇了摇头，打消她的顾虑。
    宋言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顾临深笑了笑：“下楼吃饭吧，妈已经做好了。”
    楼下，顾默娴刚要上去催促，两人已经下了楼。
    “准备开饭了，别让客人等着。”顾默娴慈爱一笑，忙让张妈将餐具摆放上去。
    在小餐厅用的餐，一张桌子上五个人正好。
    “今天喝一点酒，庆祝一下我们顾家即将增添的新成员。”顾默娴端起酒杯对在座兴高采烈道。
    宋敏是提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是笑了笑，跟随着顾默娴举杯。不知情的杨振华有些吃惊，忙转过脸来求证：“言谨怀孕了？”
    “是啊，三个月了。”顾默娴点了点头，很是高兴。
    “这的确值得喝一杯！”杨振华一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闪着亮度，忙跟随着举了举杯子。
    碰了杯，顾默娴不忘叮嘱：“言谨，你举一下便好，不用喝了。”
    顾临深看着宋言谨，喝了杯子里的红酒询问她：“要不要给你倒一杯果汁？”
    “不用了，我喝些白水。”宋言谨摇了摇头，声音极低的回答顾临深。
    顾临深颔首，也没有叫张妈，自己给宋言谨倒了一杯白水。
    “顾总，女人怀孕可是重要时期，你得好好陪着，不要以后……给自己留下遗憾。”杨振华联想到自身，颇有些感慨的看着顾临深道。他最遗憾的便是错过了自己女儿的所有成长，心里的愧疚这辈子，他怕都是都无法弥补。
    “会的。”顾临深朝杨振华点了点头。
    杨振华脸上的褶皱微微展开，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宋言谨因为杨振华这一句话心口有些发酸。
    宋敏三番两次的试探让她能感觉到，宋敏在顾及她的感受，所以一直没有真正的接受杨振华。她对杨振华现在虽然没有父女之间的亲昵，但却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再错过了。
    宋言谨松了一口气，举起自己的杯子看向杨振华：“也麻烦你好好照顾妈。”
    杨振华神色一愣，捏着酒杯的手不知道是该举起还是落下。没有从宋言谨的言语中感受到负面情绪，杨振华这才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眼神微微闪躲，嗓音发涩：“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宋敏似乎明白了过来宋言谨今天的用意，眼眶顿时有些发红。
    吃完饭，宋敏和宋言谨两个人在小客厅里。宋敏拉着宋言谨的手，犹豫了许久才问：“小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今天，宋言谨本就是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宋敏。可话到嘴边，宋言谨还是沉默了很久才说出来。
    “妈，你和他已经错过够久了，不要再顾及我。”宋言谨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稳稳出声道：“现在，我可能没有办法像女儿一样对他。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
    这个世上，她一定是最希望宋敏幸福的人。
    宋言谨没有明说，但宋敏听出宋言谨知道了。宋言谨刚刚所说的话，让宋敏的眼眶红的更厉害。
    “小谨，妈……对不住你。”宋敏颤了颤嘴唇，紧紧的抓着宋言谨的手：“这些年如果我不躲着他，你可以过更富足的生活，也不用受那么多委屈……”
    一想到宋言谨被严家人因为贫穷欺负的事，宋敏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痛。
    宋言谨摇了摇头，心里都是庆幸：“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也不会明白，原来人生不止那么一种活法。我也不会知道，我还可以这么幸福。妈，我很感谢现在的一切，所以，你没有对不住我。”
    “能有临深这样的在你身边，又有顾家这样的家庭，妈心里也总算是好受些。”藏在心里这么久的事忽然被点破了，宋敏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卸了一口气，情绪颇为复杂。
    宋言谨笑着垂了脸。她的确是庆幸的，即使之前受再多的委屈，可现在有一个顾临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送走了杨振华和宋敏，顾临深见宋言谨的鼻尖还有些红意，不由抬手捏了捏：“言责编刚刚该不会哭鼻子了？”
    “才没有。”宋言谨侧脸躲开他的大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偏头靠在顾临深的肩头感叹道：“说出来真的好受多了。”
    “告诉妈了？”顾临深拥着她肩头的手轻点了几下询问。
    “嗯，说了。”宋言谨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言语里满满都是轻松：“和自己的亲人有秘密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妈知道我知道就才算松一口气。”
    妈知道我知道？
    顾临深发出两声笑声：“在说绕口令？”
    “哪有这样的绕口令。”宋言谨撇了撇嘴，从顾临深怀里站直了身体。
    她静静的看着顾临深，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抬手圈住顾临深的脖颈，与顾临深四目相接，气氛严谨了几分：“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顾临深淡笑着，大手自然的搂住她的腰。
    “你是我用人生换来的，所以，你不可以松开我。”宋言谨煞有其事的看着他，一脸都是幸福的严肃。
    如果她生活在杨家，那过的必然是另一种人生。那种人生比她之前要富裕，要更加光鲜，可却没有他。他是她的救世主，但只出现在她贫困的人生中。
    顾临深黑眸里的笑意缓缓化开，他拥住她的腰身，应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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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替她高兴（二更！）
    宋敏乘坐杨振华的车子回去，从盛墅出来后，宋敏便一直沉默不语。
    车内，杨振华坐在宋敏一旁偏头看了她几次，她都未有说话。
    “是不是刚刚言谨和你说了什么？”杨振华的嘴巴张合了好几次，终于问出了口。他实在觉得今天的宋敏神色与平时有异。
    想事情出神的宋敏陡然回神，眼睛里的神色猛然颤抖了几下，缓缓抬首看向杨振华：“小谨……她告诉我，她所有事都知道了……”
    这个消息，对宋敏来说都有些突然，更别说杨振华了。
    杨振华听到宋敏的话，身体猛的一怔，浑浊的眼睛突兀了几分：“你说什么？”
    宋敏深吸了一口气，掩不住自己的心疼：“她知道你是她父亲了，她说她原谅你，只是她需要缓冲的时间，她不能一下子接受自己有父亲的事实。”
    宋敏不可否认，在听到宋言谨亲口说出这些话时，她的确很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杨振华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放在膝盖的粗糙掌心笼着自己弯曲的膝盖，心情复杂至极：“她……不恨我吗？”
    他抛下她这么多年，二十多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宋言谨真的不恨他吗？
    “她说不恨。”宋敏垂下去的眼睛微微眨动了几下，情绪上有了明显的波动：“这个孩子，最会替别人考虑，宁愿让自己不好受也不愿让自己的亲近的人难受。这一点上，我对不住孩子，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她能绝对自私，什么事只为自己想。”
    杨振华艰涩的吞了吞喉结，缓缓伸出的手掌有些犹豫的拍在了宋敏的肩头：“她是个好孩子……”
    “振华，对不起。”宋敏抬头看杨振华，眼眶通红的涌出了眼泪。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如果当初我肯多相信你一些，一切一定不一样。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怪你，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想一想你的感受。最起码我还有小谨在身边，而你，这二十多年……”宋敏说着，眼泪比言语更快一步滑出了眼眶，她匆匆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宋敏能好好的和自己说话，杨振华的等待也算值了。他拥了拥宋敏的肩头，安抚道：“现在结果是好的便好，之欣，我们都老了，耽误这么多年，以后的日子，不要再让自责和愧疚来浪费。”
    错过的再也流转不会来，那就好好珍惜现在，彼此握着彼此的手，不要再给以后的人生留有遗憾。
    宋敏此刻的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其中的情绪，早已说不清究竟是感动还是难受。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杨振华的话。
    自己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和自己的女儿都要自己珍惜，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还有什么放不开？
    此刻的盛墅，顾默娴正和张妈在厨房整理。顾临深去书房接了个电话。宋言谨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许久没有被宋言谨抱过的猫猫这会儿腆着狗脸跑了过来，用自己的脸不停的蹭着宋言谨。
    “猫猫……”宋言谨抬手摸了摸猫猫的发顶，缓缓露出笑意。
    猫猫得到主人的喜爱，立即兴奋的俯在地上。两只白白的耳朵都竖立了起来，受到了鼓励，立马卖萌撒娇起来，两只爪子抬起来就压在了宋言谨的膝盖上，祈求更多的喜爱。
    正巧，猫猫扑腾的这一幕被顾默娴看到了。顾默娴走了出来，眼神凌厉的盯着猫猫，抬手斥责：“猫猫！不要胡闹！”
    猫猫见到一向最喜欢的顾默娴，此刻反而有些讪讪的，将自己的爪子抽了出来，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眼神极可怜的看着宋言谨，似乎在等着宋言谨帮自己说几句话。
    “妈，猫猫很乖，没事的。”宋言谨站直身子，抬手在猫猫身上胡抓了两下，真的替猫猫说了好话。
    猫猫连忙发出两声叫声来表达自己的赞同，顾默娴有些无奈的瞥了猫猫一眼，对宋言谨说道：“之前觉得这狗也挺听话的，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事。我看还是送到那个朋友间养一段时间，等到孩子生了以后再接回来。”
    “不用，还没有那么严重，养这么久了，也有感情了。”宋言谨极其同情的看着猫猫，这下猫猫算是遭到彻底的嫌弃了。
    猫猫低着狗头，为了不那么明显的凸显出自己的存在感，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朝着自己狗屋走去，能让顾默娴怎么忽略自己就怎么忽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