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其实,说实在的,朱敏英并未怎么折腾她,整个做饭的过程中都有厨师在旁边帮忙,配菜都给她准备好了,一一的告诉她哪些是墨成钧最爱吃的,要怎么做最好。
    然后制作过程就是她在操作,厨师在旁边指挥,顾冬凝觉得蛮受用的,做完出锅时候她尝了尝,发现自己做的还真的不难吃,之前自己一个人住,做饭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的凑合,她可没什么耐心去看书学做饭,以前都觉得时间花在这上面是浪费了。
    可这次,她也很奇怪,竟然也学的兴致勃勃。
    奶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可她学着做饭时候她却并没有怎么打岔。
    朱敏英看着顾冬凝背影,这个女孩子,她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今儿她这也算是故意的找茬,顾冬凝却不见得有什么不甘不愿的,学做饭也是很认真,整个过程也没见她不高兴,每次做成之后只要厨师点头说不错,就会开心的眉开眼笑,然后回头问她,“奶奶,你要不要尝尝,我感觉还不错呢!”
    到底是缺根筋啊还是天生乐观,尼玛没看板着脸给她使脸色呢!
    朱敏英故此得出结论,真是没眼力界的丫头啊!
    吃饭时候顾冬凝就总扭头去看墨成钧的手,许是她的眸光太过经常的扫过去,墨成钧扭头看她,“看什么?”
    “没——”
    她视线收回来,看爷爷奶奶也都看过来忍不住就觉得有些尴尬,笑着掩饰了下,问他,“好吃吗?”
    墨成钧嘴角轻扬,“你做的都好吃!”
    “……”顾冬凝默默的扭过头去,尼玛,没有比这话更假的了!
    也没有比这话更酸的了!
    可怎么明知道这么假这么酸,还会傻傻的笑了呢!
    朱敏英听墨成钧这话就受不了的啧啧出声,“你跟谁学的这么花言巧语的?”
    “天生的,讨好我自家媳妇儿我乐意。”墨成钧挑着眉梢堵了句,接着又眉间戏虐的看向朱敏英,“奶奶,你是羡慕嫉妒恨吧!爷爷估计这辈子也没跟你说过甜言蜜语的吧?”
    “咳咳……”墨震渊汤喝了半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这谁做的汤,家里盐不花钱吗?”
    “……”
    “……”
    瞬间,餐厅沉默了。
    朱敏英一张脸立时拉下来,伸手一把夺过墨震渊手里的碗,“你不爱喝别喝,哪来的这么多事事!”
    说着,朱敏英立即马上迅速的连着老爷子面前的碗筷统统收拾了,唤了佣人过来,也不管墨震渊到底吃没吃完,“收走收走,吃饱了撑的!”
    看着爷爷胡子一翘一翘的偏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墨成钧哈哈笑着,“这汤奶奶做的啊!”
    顾冬凝突然伸手用力拧了他一下,轻斥,“你别添乱。”
    男人默了默,扭头看向她,眸光里竟是沉沉的,她或许没自觉,这样的管束着他,不过是出于本能,可墨成钧觉得更是要命的是,他竟然享受着这份被管束。
    眸光压在她身上,那么直接的视线竟然让她有些忍受不住,顾冬凝脸颊红了红,偏开侧脸不再看他,只吩咐厨房,“给爷爷换副碗筷。”
    朱敏英哼了哼,嘴里说着饿着他损了,却并未真正刁难顾冬凝的擅作主张。
    这才刚开始吃饭,墨震渊自然是没吃饱,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可能当着小辈的说软话,朱敏英其实心里也明白,可佣人碗都收走了,她也拉不下面子再给换回来。
    顾冬凝看看朱敏英,心下明白,奶奶嘴上不说,可到底心里在乎爷爷,不过是当着他们的面拉不下脸来,索性小辈的就给他们搭个台阶,“爷爷,最后一道汤奶奶特意费心做的,我喝着还是很合口味。”
    她笑着,伸手重新盛了一碗汤给墨震渊,“您再尝尝。”
    “不爱喝就算了!”
    朱敏英说着要去挡,老爷子却突然咳嗽了声,伸手接过顾冬凝递过来的碗,胡子动了动,到底说了句,“要你做的,不好喝我也觉得好喝。”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无论年纪大小,是女人,都爱听这样的话。
    朱敏英不自在的看他一眼,轻斥,“多大年纪了,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可话虽这么说着,这眼底到底涌上了笑意。
    顾冬凝看坐在对面的两个老人,她轻敛眉目淡淡的笑,这样携手一生,从黑发时相知相爱到白发时相伴相守,岁月将这份情感沉淀成一种幸福。
    哪怕年纪再大,在彼此眼里还是曾经的那个她或他,不随着时光流逝而走丢,只是容颜已变,而心不老。
    鼻子突然就有些酸,连带着眼眶都热热的,顾冬凝觉得自己真的羡慕嫉妒恨了,她多想,在白发时也有个相伴的男人,无论她再无理取闹,也能包容至斯。
    忍不住,又去看身侧的这个男人。
    顾冬凝心想,到底是哪里会对他动心呢,太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帅则帅矣,却并不是她能喜欢的类型,又流氓又无赖,不要脸至极,说话也痞的很,到底是哪里触动了开关?!
    心里那么明白,她和他之间,走到最后的可能性太小。甚至,顾冬凝隐约明白,爷爷估计也是知道他们的婚约不真。
    是不是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他们对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
    心底酸酸涩涩的,顾冬凝说不上那种感觉来,只觉得幸福又难堪。
    幸福,因为自己居然还会爱上一个男人,不是因为得到爱,而是因为去爱,而幸福。
    难堪,因为知道自己居然爱上一个男人,爱上不会有结果的男人,处心积虑的不想自己的小心情被发现,而难堪。
    看着他竟然也会出神,要不注意真是难事了。
    但是,好吧,看着他出神总好过看着别的男人出神。
    墨成钧眉梢挑了挑,他身子倾斜靠向她,声音压低了,“你想看我哪里,回卧室让你看个够,这么明目张胆盯着我看,爷爷奶奶脸都快看不过去了。”
    喝!
    猛然收回视线,顾冬凝脸一下火辣辣的,她伸手轻怕在自己的脸颊上,羞的满脸的红,她抿着唇懊恼的想跺脚,到底生生给忍住了。
    如果她抬头去看,就会发现自己又被这男人耍了,爷爷奶奶哪里有人注意到她?
    吃过饭,顾冬凝去院子里走了圈,活动活动。
    墨成钧没出来,奶奶拉住他问陆川的事情,她没心思听索性就出来走走。
    冬初的院落夜晚已有了冷意,顾冬凝微微缩了下脖子,她穿的并不多,小风吹过还是会打个颤。
    墨成钧出来时候,她正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天空,眼底的光芒与天上的星子相映成辉,白皙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站在她身边,也跟着望向天空,出了漫天星云,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没她好看。
    男人垂下眼,眸光落在她身上,女人身姿玲珑有致,面容姣好,长发此时散开铺在背上,发丝被微风扶角,微微荡漾,却好似搔在男人心尖尖上。
    突然,很想抱抱她。
    墨成钧看了她半响,却不见她有反应,忍不住才问,“看什么?”
    “嗯?”听到声音,顾冬凝扭过脸来,看到他后却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啧,真他妈没存在感!
    男人脸色霎时不好看了,“奶奶说对了,真没眼力界!”
    顾冬凝皱了鼻子,嘴巴忿忿的动了动,没出声,可那表情摆明了是骂他呢!
    男人低声笑了笑,低沉笑声在夜色里飘荡,他单手抄在口袋里仰起头,“看什么那么出神。”
    “找猎户座呢。”顾冬凝跟着抬起头来,“小学时候刚刚学习星座,勺子状的北斗七星和猎户座冬天最容易找,可我就是找不到,但是赫琛哥每次轻易就能找到。”
    “赫琛哥喜欢天文学,每次周末他都带我去天文台看星星,那时候可真开心。”她嘴角扬着笑,仿若陷入回忆,那时的时光总是最美好,他喜欢对着望远镜看星星。
    可她却最喜欢站在旁边看他,那个眉目清俊冷毅的男孩,占据了她整个学生时代。
    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哪怕两人之间再不会成为情意绵绵的爱人,可他终究是她这辈子都要记在心里的男人。
    顾冬凝觉得眼眶有点热,她垂下眼,心中轻涩,命运总是会在某个时间点跟你开一开玩笑,让本来牵手同行的两人在岔道口分手。
    各自的路上,哪怕不能陪伴,也希望彼此顺利幸福。
    墨成钧这次难得没说话,竟然也能听她讲星际天文而没插科打诨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顾冬凝扭过头去看他,就见着男人一张脸黑的都能溶进月色里了,盯着她的眼睛都要冒火了一样。
    真他妈憋屈!
    听她口口声声赫琛哥,墨成钧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地方突突疼的厉害,喊的可真亲密啊,激情正浓她求着他时也没喊过他一声成钧哥!
    操!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自己媳妇儿当着自己面回忆别的男人,特么真想抽人!
    墨成钧心理活动几番变化,最终却是看着她冷哼一声,“想不想近距离看星星?望远镜都不用!”
    顾冬凝不疑有他,眼睛亮起来,“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男人嘴角拉开,奸笑着走近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个弹指敲在她额头上,“我敲你个眼冒金星!”
    痛痛痛——
    “墨成钧你个王八蛋!你疯了吗?!疼死了!”
    顾冬凝要气疯了,她不偏不倚挨了几下,到底抱着头四处里窜,这男人竟然还追着她跑!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短路了,尼玛真有病!
    她躲过去,伸手捂住自己额头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手臂往前抻着,气怒攻心,“我额头肯定肿了,疼死了,你怎么不敲敲你自己试试?”
    “我又不想看金星,敲我自己干嘛?”男人哼了哼,煞有介事的解释。
    “你——”
    顾冬凝直接语塞了,郁闷的直跺脚,也没了赏星看月的雅兴,直接转了身就往屋里走,男人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手臂,“啧,真生气了啊!”
    “换你试试生不生气!”顾冬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睛里竟是水汪汪的。
    他那一下手劲儿没轻没重的,啪一下就弹在她额头上,顾冬凝一瞬间都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看来是真生气了,这是准备掉眼泪的节奏啊!
    男人额头上立时挂满黑线,他手臂伸出去,手掌立起来做了个停的手势,“等等,等等,我不就敲了你一下,至于委屈成这样么!得了,我让你敲回来。”
    “……你说的!”顾冬凝眼睛瞪大,怀疑的看着他。
    看她明显一副不相信模样,墨成钧嘶了声,文绉绉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关键你就不是君子!”顾冬凝撇了撇嘴,“谁家禽兽能被称为君子?!”
    墨成钧突然笑了,“你家的啊!”
    “……”顾冬凝默了,好想知道这人的脸皮是怎样炼成的!
    不稀得搭理他,顾冬凝手臂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男人就是不放手,他眸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生气的濒临爆发之时突然一个用力将人扯进怀里,男人手臂绕过去环住她的腰身,嗓间溢出低沉笑意,大言不惭的,“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居然如此根深蒂固的高大,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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