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联邦议会塔的最深处,是一间屏蔽了所有信号的静室。
    房间里只有一张黑色的长桌和几盏冷光灯。空气被过滤得极度干燥,夹杂着一股略显陈旧的皮革气息。
    这里是决定星际命运的心脏,也是权力和欲望的交易场。
    几个身影围桌而坐。他们的面容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沉默像是一层厚重的灰尘,积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让儿子娶女儿...”
    一声略带嘲弄的轻哼打破了死寂。坐在长桌右侧的一位中年男人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浑浊的眼球里透出一丝精明的戏谑:
    “Furlong,你们家的食谱,是不是太生冷不忌了些?”
    关于Yuna来历的信息虚实混杂,但真相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一直以来,Yuna都是Furlong家公开的成员、Edward名义上的姐姐。现在却突然要上演这样一出戏码,未免有些太不体面。
    Furlong将军坐在主位,神色如旧。他并没有被这句冒犯的话激怒,只是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袖口的一丝褶皱。
    “伦理是给普通人遵守的规则,而我们制定规则。”
    低沉而厚重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只要档案局动动手指,她可以是他的姐姐,也可以是来自边境星系的落魄权贵,或是某个意外被发现的基因匹配者。叙事方式可以随时更改,这并不重要。”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在座的众人:
    “重要的是归属权。她是唯一能与塌陷对话的终端,是那把钥匙。如果不把她彻底锁死在权力的核心,难道要让她到处乱窜?”
    “锁死在核心,不代表要锁死在军方的床上。”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冷冷开口。他身着银灰色制服,代表着联邦的精英阶层与科研力量,也是Theodore背后的支持者之一。
    “把全人类的资产变成Furlong家族的私有财产,甚至是一个用来繁衍后代的子宫…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脆响:
    “科学院投入了那么多资源,不是为了给你的儿子送一个新娘。〞
    “资产只有在可控的时候才有价值。”Furlong将军身体微微前倾:“你们都很清楚她的不可控性。她有野心,有思想,甚至很擅长利用人心。如果不给她套上最坚固的枷锁,你觉得靠那些温吞的手段,能留住她多久?”
    “婚姻是人类社会最古老、也最有效的契约,将她的利益与军方彻底绑定,这是成本最低的稳固方案。”
    “即便如此,”对方并没有退让,他眯起眼睛,抛出了那个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隐患:“听说,Nott一直跟令媛关系匪浅。”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Yuna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的手段虽然高明,但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些年轻人的把戏,甚至乐见其成。毕竟,叁角关系的拉扯,往往比单一的忠诚更牢固,因为每个人都成了互相牵制的筹码。
    “Nott是联邦最完美的作品之一,他的能力是无价之宝。”男人放缓了语气,却暗藏锋芒:“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被背叛甚至失控…Furlong,你承担得起这个损失吗?”
    Furlong将军沉默了片刻。
    他当然知道Theodore的重要性。无论是他的才能还是对  Yuna的影响力,都是这项计划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硬生生切断他和  Yuna的联系,只怕会适得其反。
    “条款的细节我们可以再商议。”他向后靠去,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不影响大局,有些资源可以在私下共享。”
    在座的几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如果Nott实在离不开她,或者Yuna需要他的存在来维持稳定...Furlong家可以默许这种关系的存在。”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婚后,他们依然可以见面,科学院依然可以借用Yuna的时间。只要做得干净点。”
    “具体怎么操作,我们可以在日后慢慢确定。”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锋利,“但这一点绝对不能让Edward知道,否则场面会变得很难看。”
    他顿了顿,视线投向还在犹豫的众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Yuna在法理上完完全全归属于Edward。这是底线。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合法的名分来统摄她的所有权。”
    沉吟了许久,对面的男人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这个方案虽然肮脏,但确实极为稳妥。
    用婚姻的枷锁困住Yuna,用Edward的疯狂施加威慑,用暗中的默许来安抚Theodore,能最大限度的确保每个人都在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科学院的代表推了推眼镜:“我们原则上不反对这门婚事,但需要在婚前协议里增加关于数据共享和成果分配的条款。”
    “成交。”Furlong将军微微颔首。
    灯光忽的闪烁了一下。几个眼神互换的间隙,一个女孩的余生就被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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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怒意,硬生生撕裂了楼道的静谧。
    Yuna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但身后的压迫感如影随形,几秒钟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扣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扯。
    惯性让她整个人旋转了半圈,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合金墙壁。
    Edward站在她面前,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阴沉的吓人。
    “为什么不是我?”
    他没头没尾地甩出这一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电子回执单,那是她刚刚提交给安全部的实验风险评估表。
    Yuna扫了一眼那张单子,视线落在“紧急制动授权人”那一栏,那里赫然填着Theodore  Nott的名字。
    “这只是个行政流程,Edward。”
    感到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她揉了揉被攥的生疼的手腕,尽量用平和的语气给这头炸毛的狮子顺毛:
    “很多设备的底层逻辑只有Theodore最清楚。如果我遇到什么意外,他是唯一知道该拉哪个闸的人。”
    “为什么?”
    Edward逼近了一步,单手撑在她耳侧。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将她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
    “我给了你权限,给了你资源,甚至给了你在这个联邦横行的姓氏。”他低下头,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可到了生死关头,你下意识想要依靠的人,依然不是我。”
    这不仅仅是写一个名字而已,这是她在潜意识里做出的选择。在最危险的处境下,她信任的是那个男人。
    “Edward,别钻牛角尖好吗?”
    一阵疲惫涌了上来。这种无休止的嫉妒和占有欲让她感到心累。
    “我们是姐弟。这种关系是天然绑定的,不需要再用一张表格来证明。我填他,纯粹是因为他好用。”
    她叹了口气,试图最后一次讲道理:“你是我的家人,是陪在我身边的那个,这还不够吗?”
    “家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Edward嗤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还真是沉浸在这个角色扮演里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猛的挑断了  Yuna  紧绷的神经。她抬起头,压抑许久的烦躁从裂缝中渗了出来,言语间也带上了刺:
    “不然呢?我每天哄着你,围着你转,纵容你做的一切,你到底还要怎么样才满意?我…”
    “够了。”
    一声低喝截断了她的话音。
    Edward  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生生把那口气咽了回去。再睁开时,眸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情已然碎裂,只剩下赤裸而滚烫的执念,死死钉在她身上。
    “你知道的,”他声音发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你的什么蠢弟弟!”
    空气凝固了几秒。
    被这突然的爆发震住,Yuna还没来得及反应,Edward脸上的扭曲却突然诡异地消散了。
    就像是暴风雨骤停,海面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他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天真又残忍,带着一种孩童即将撕碎蝴蝶时的兴奋与恶意。
    “不过没关系。”
    他伸出手,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无比,指尖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很快我们就会结婚了。”他凑近她的耳畔呢喃。
    脑子刷的一片空白,Yuna僵在了原地。她甚至忘记了该怎么眨眼,嘴唇无意识的半张着,像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忘记告诉你了。”她的恐惧似乎令他愉悦:“父亲已经说服了联邦议会。等第一阶段的坍缩数据稳定下来,我们就举办婚礼。”
    这不是通知,是判决,砸的她耳膜嗡嗡作响。
    难怪,难怪他最近这么肆无忌惮。
    “结婚?你疯了吗?!”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你才十八岁!结什么婚?!”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Edward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跃起一簇亢奋的快意。
    “十八岁怎么了?”
    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从惊愕的眉眼,滑落到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姐姐不用担心.….”他轻笑一声,膝盖强势地顶入她的双腿之间,极具侵略性的热度隔着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无论是身体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已经发育成熟,足够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了。”
    他顿了顿,俊美的脸上闪烁着危险的邪气。
    “还是说...你想现在就试试?”
    Yuna本能地想要逃离,Edward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大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五指收紧,强迫她仰起头。脆弱的喉管暴露在空气中,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唔—”
    没有丝毫前戏,也没有任何试探。他低下头,凶狠地吻了下来。
    与其说是亲吻,倒更像是捕食。
    他的嘴唇干燥而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碾压着她的唇瓣。牙齿磕碰在一起,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和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咬紧了牙关,却被他蛮横地捏住下颌骨,强行撬开。
    湿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像是一条贪婪的蟒蛇,在她的口腔里肆虐、扫荡。他勾住她的舌尖,用力吮吸、拉扯,仿佛要将她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掠夺殆尽。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完全清醒的时候,如此肆无忌惮地展示他的欲望。
    不再是那个会在深夜里小心翼翼偷吻的小狗,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安抚的病人。此刻的他是一只完全觉醒的雄性,正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在自己的猎物身上打下烙印。
    Yuna被亲得大脑缺氧,眼前阵阵发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却在精壮的肌肉面前显得软弱无力。
    津液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滑落,洇湿了衣领。
    直到她快要窒息,Edward才终于松开了她。唇舌退出时还依依不舍的拉出暧昧的银丝。
    Yuna大口喘息着,几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嘴唇红肿不堪,甚至破了一层皮,渗出艳丽的血珠。
    Edward伸出拇指,慢条斯理地抹去她唇角的血迹,将手指含进嘴里细细品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稍稍分开了些,他贴心的帮她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学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挣扎着从他桎梏中脱身,她跌跌撞撞的往出口跑去,脚下却一阵发软,好几次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上。
    Edward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狼狈。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目送她几乎连滚带爬的逃走,眼里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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