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羽幽白了青璃一眼,气呼呼地跑走,以前因为小灵脱毛,它没少嘲笑,现在它还不如小灵,一定要赶紧洗干净,配置出药水,给尾巴上药,一身黑毛,要是让小灵那只傻鸟看到,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真是傲娇!”
    青璃摇摇头,心里高兴,羽幽无意中捣鼓出来威力巨大的火药,她省了不少事,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多研究研究粮食蔬菜,赚银子,享受生活两不耽误。
    等到七月十五这天,麦冬接回来了子喜,这天族里的学堂休沐,一大早,东娃就起来喂鸡鸭,子喜坐着马车刚到院门口,从车窗里对着东娃摆手,“我回来了!”
    “四姐,子喜回来了!”
    麦冬也从马车前面利落地跳下,把院门打开,和子喜一起走进了院子。两个人一定是赶夜路回来的,天色还早,青璃喝完最后一口粥,刚忙从屋里出来,“子喜,麦冬,用过早膳没?”
    “四姐,我和麦冬在镇上的时候用过了,喝了豆腐花,吃了面果子。”
    子喜笑眯眯地拍拍肚子,“好饱啊,四姐,我总算回家了,我们说好的,你带我去河里抓鱼,还要带我上山打野鸡!”
    “行啦,知道,不过今儿去不了,要后天。”
    今天中元节,于嬷嬷正在准备香烛贡品,一会儿青璃要去李墨轩娘坟头去祭拜,为此她特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明天答应乡亲们要摆酒,琐事多,要忙上一天。
    “今天不能去,明天也不行吗?”
    子喜急切得很,四姐被人牙子掳去之后,娘就拘着他,山里,河边都不能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玩过,再加上进了学堂,就更没了机会。
    “明天咱家要摆酒呢。”
    天色暗淡,不远处有浓厚的乌云,约莫要下雨,青璃让于嬷嬷整理好香烛之物,一会儿下雨没有办法在坟头烧香,她准备早点出发。
    “璃丫头,在家呢?快点,李麻子又带人来了,这次倒是好,他闺女李香也跟着来了,还带着白绫,威胁说山子不给说法,就吊死在他家门口!树前的白绫都绑上了!”
    有村里人过来通知青璃,面色紧张,众人都怕闹出人命官司,这样莫家实在冤枉的很,可大家无可奈何,李麻子来带着无赖来村上闹事,他们可以打出来,李香一个弱女子哭哭啼啼,众人很为难。
    “小姐,狗皮膏药咋那么多?愿意死找那个坟头不好,正好今儿还能过节,非要到村里来找晦气,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吗?”
    于嬷嬷老脸一沉,她从屋里提出篮子,里面正是祭拜的香烛之物,今日中元节忌讳多,那个李香在中元节跑莫家村闹事,实为不妥。
    “就是,我们小姐是什么人物,一个村里的下流坯子,还想让小姐去解决?”
    麦芽嘴皮子利索,她也听说那个李香名声不怎么好,死皮赖脸上门,听说之前还讹诈去五十两银子,要真是贞洁的闺女家,怎能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还巴不得遮掩着呢!
    “算了,正好一并解决,既然找过来正好。”
    青璃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李麻子一家,想着等忙完之后在处理此事,务必让山子哥没有心结,结果这家倒是不开眼,上门来找晦气,胆子大得很,他们哪来来的自信,自家一定会吃亏?
    莫子山家门口的大树上垂下来一根白绫,下面站着李家村几十口子,男女老少,纷纷穿着白色的孝服,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干瘦小老头,自称是李家村村长,他声情并茂地正在和村里人做演讲,“咱们村的闺女贞洁啊,若是莫家不认账,也只能让香丫头吊死,我身为村长,也是无能为力,谁让咱都是庄户人家呢!”
    “听着这个意思好像是咱们欺人太甚。”
    于嬷嬷撇嘴,以前在府上只觉得丫鬟爬主子床没皮没脸,没成想到了乡下,也能遇见这样的事,她觉得窝火,看热闹都没心思,看这丫头,那身段,那眼神,一看就是被破了身子的,她于嬷嬷什么人,有经验的很。
    “呜呜,香丫头,爹爹对不起你啊,你别怪爹爹,下辈子一定要投身在好人家啊。”
    李麻子昨日被青璃打得鼻青脸肿,回家一合计,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他真是下了一步臭棋,回家寻思一夜,还是自己闺女出招,反正众人都知道这件事,名声也没了,肚子里的小娃过几个月瞒不过人,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来一招狠的,莫家再不重视名声,也不可能担着逼死人的罪名。
    “呜呜,爹爹,女儿不怪,只怪我命不好啊。”
    李香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裙,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连不明真相的莫家村人,心里也有了同情,就算这闺女名声不那么好,莫子山看到人家闺女是事实啊,总不能眼看着这女子香消玉损。
    “的确学聪明了啊。”
    青璃站在一旁没说话,弱势那一方总是受人同情的,装可怜没错,看村里有些人家的大娘们面带同情,不过大家没说话,把眼光看向莫子山和莫六婶。
    “山子,这可咋办,好歹是一条命啊!”
    莫六婶一听对方以姓名作为要挟,吓得不知所措,她是个善良心软的人,此刻也是失去方寸,不停地抹眼泪,李香毕竟被山子看了身子,这是实情,辩无可辩。
    “娘,我不能娶。”
    莫子山站在原地,眼神坚毅,不是他不愿意负责,而是那天本来有猫腻,他总觉得自己是受人算计,当时确实很愧疚,还给了五十两银子,以为此事一笔勾销,谁知道李家胃口大得很,不满足。
    “呜呜,爹爹,女儿要去了,记得多给女儿烧纸钱。”
    李香很是聪明,她挥挥衣袖,看着身后的李家村村人,哽咽道,“谢谢乡亲们,不怪山子哥不娶我,是我不够贞洁,我现在每日都后悔,为啥那天夜里就图方便跑到河边去了,呜呜,这是我自己造的孽。”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多好的闺女啊,为了保住名声,一心求死,还说不怪莫子山,这么通情达理,真是闻所未闻。
    “李香,你口口声声说不怪山子,那你跑人家门口上吊干什么?”
    莫家村也有人老成精的,早就识破了把戏,大伯娘大刘氏擦擦手,沉着脸,听了个大概,直接问出关键。
    “是啊,是啊,不怪还来啥?”
    “我就是想看山子哥一眼,在我心里,从那天起,他已经是我的夫君。呜呜。”
    李香眼底闪过恶毒之色,心里暗骂,莫家村的人总是有几个难对付的,不过只要她狠心,做戏做得真切,这么多人在场,还真能看着她死了?只要她嫁进莫家,荣华富贵滚滚来,比当地主老财的小妾好,莫子山长相英俊,家里也有家底,和她年岁相当,怎么看都是一门好亲事。
    “闺女啊,你说你咋那么想不开呢,爹答应你,你不要死,爹带你远走高飞,为你寻求一门好亲事。”
    李麻子用帕子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声泪俱下,“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你被莫子山看光的事啊!”
    听着像是在劝解,实际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强调被莫子山看光了身子。青璃发现,有心眼的人还真多,每次看到这种闹剧都想笑,比戏班子唱戏的还精彩。
    “爹啊,女儿不孝啊,不能自欺欺人,等女儿走后,你和娘亲好好生活吧,呜呜。”
    李香又哭了几句,心里烦躁,觉得戏快演不下去了,她回头深深地凝望着莫子山,眼底满是爱慕之色,“山子哥,我还有话说。”
    “香丫头,唉,有啥你就说吧。”
    李家村村长叹了一口气,点着烟袋吸了一口,他脸色颓然,“你的决定我们村里人都理解,咱们占着理,你放心,等你故去,咱们出银子给你修个贞洁牌坊!”
    “山子哥,我其实早就认识了,在几年前,你去镇上卖小玩偶,我还买过一个,可你肯定不能记得当时的我。”
    这句话说完,李家村有妇人们捂着脸痛哭,加上天色阴暗,更显得悲凉,李香这是和村里另一个丫头打听的,买玩偶的也不是她,她借用过来,四年多以前的事,无从查证。
    “呜呜,璃丫头,婶子该怎么办?”
    莫六婶听着也觉得为难,她也是做娘的,也是一个女子,好好的女子,因为山子没了名声,自家不愿意负责,也要给一笔银两安置稳妥,现在见人来到家门口上吊,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边,李香已经在李家村村民的注目之下,上了凳子,她的眼圈通红,眼里水润,以缓慢的姿势回头,深深地凝望莫子山,仿佛这一眼可以地老天荒一般。
    “别着急,六婶。”
    青璃就等着李香上吊,而李香真的不含糊,一狠心,拉过白绫,套到脖子下面,一脚踢掉了凳子,与此同时,几十号李家村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号声。
    李香脚已经踏空,她在原地挣扎,脖子被越勒越紧,让她频频翻白眼,终于体会到死亡临近,而爹和村人都在原地没动,根本没人来解救她,她想哭喊自己不想死只是做样子,想叫救命,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双脚在空中不停地踢啊踢,心中越来越绝望。
    在李香上吊的瞬间,李麻子起身想去解救,被青璃施展了精神攻击,所以李麻子蹲在原地觉得头疼了一下,整个人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见时辰差不多,再下去一定会出人命,青璃这才从手中扔出飞镖,打断了白绫,并且在李香落地之时抓紧了她的胳膊,就这么一抓,青璃发现了状况,是喜脉,大概有四十天左右!
    原本是想私了,在查探到对方的喜脉之后,青璃勾勾嘴角,冷冷一笑,她在麦冬耳边吩咐几句,又让于嬷嬷去莫六婶家端碗水,给这个李香灌醒。
    “切,真是晦气!”
    于嬷嬷啐了一口,扭着老腰,这才不情愿地去端了一杯水,用粗鲁的动作给李香灌了进去。
    “咳咳,我这是到了地府了吗?”
    李香被救下的片刻还是有意识的,只短暂的昏迷过去而已,她感叹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心里窃喜,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一次,她肯定是胜了。
    “闺女啊,你说你咋……呜呜呜,爹对不起你啊,不能给你一个交代!”
    李麻子直冒冷汗,心里发凉,刚才关键时刻,为啥就突然脑子一闪呢,等到闺女被灌水,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被什么迷住了,脑子空白。
    “呜呜,爹爹,我还活着?”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周围村人也在抹眼泪,不少人都愤怒地看着一旁站定沉默的莫子山。
    “让你进门也不是不行。”
    青璃打断这二人的表演,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莫子山虽然眼带差异,不过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妹妹,没有多说话,轻轻点头。
    “你说被山子哥看到洗澡,是哪一天的事?”
    青璃接过麦芽从家里端来的茶水,她也学了淳于魔头的洁癖,有自己专属茶碗,抿了一口,继续道,“在这之前,你认识我山子哥吗?”
    李香一见事情有门,心里狂喜,她转了转眼睛,又变成一副悲切的表情,刚才上吊勒了嗓子,说话低沉沙哑,“就在七月初五那天,在这之前,他不认识我,但是我认得他。”
    之前说,几年前就去莫子山摊位上买过玩偶,这事不能说露馅,所以李香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这位美貌的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能发誓吗?”
    青璃扣上茶碗的杯盖,云淡风轻地到道,“以前不认识山子哥,属实吗?”
    “李香愿意发誓,以前确实没有见过山子哥,如有……”
    前面一句是撒谎,可后面是真的,李香确实之前不认识莫子山,她开始想不明白青璃为什么让她发誓,思索了几秒钟才发现,原来莫家是怕这一切就是圈套,怕她故意设计,可惜那天真只是巧合。
    “好了,那么等着吧,一会儿官差就到了。”
    青璃把茶碗给麦芽拿着,拍拍手,对着众人说道,“乡亲们别误会山子哥,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答案一会儿就见分晓,你们要记得,耳听为虚,眼见未必就是实,以后切忌不可乱用同情心啊。”
    众人点头,却摸不着头脑,为首的莫大壮抓抓脑袋,“璃丫头,俺们都是没啥墨水的,你说的太深奥俺们也不懂,不过说官差来干啥的?”
    亲事若是成了,还用官差保媒?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青璃也没解释,麦芽从莫六婶家搬了一把椅子,让自家小姐坐着等候。
    “没脸没皮,还想忽悠我们小姐!”
    于嬷嬷叉腰,都不正眼看李香,真是没见识,还敢和我们小姐玩,小姐那是什么人物?一向都是忽悠别人的主儿。
    约莫有半个时辰,在麦冬的带领下,镇上来了二十多人的官差队伍,还有两三个老头,村里人有的认识老者,这几位都是镇上德高望重,有名气的老郎中,口碑非常好。
    李香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见到官差都在,想躲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心里猜测青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三位想必咱们村里人都认得,分别给李香诊脉,一个一个来。”
    一提诊脉,李香慌了手脚,她站起身想要跑出去,被一旁的官差拦住,而李麻子明白状况之后,浑身发抖,尿了裤子。
    “有身孕四十来天,胎儿不稳,脖子上有勒痕,喉咙受了轻伤。”
    “李老诊断没错,尽快要喝保胎药啊,胎儿前三个月要注意些。”
    此话一出,不光是莫家村人,就是李家村也议论纷纷,他们是被村长叫来的,来还指责莫家的不是,过来评理的,看到李香上吊,众人想着她名声不好,是不是有人嫉妒她漂亮,所以才被抹黑的,有那些说过李香坏话的妇人,心存愧疚还大哭一场,现在从头到尾,他们看在眼里,就是一出闹剧。
    未成亲的丫头有了身孕,这是最丢人的事,会连累整个李家村的丫头嫁不出去,而且孩子到底是谁的?莫子山的,怎么可能,他们在之前都没见过!
    “是莫子山的小娃,呜呜,我闺女说了谎,也是为了给莫子山隐瞒,在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在回来的路上,强了我闺女,呜呜!”
    李麻子虽然害怕,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现在既然这样,自家只能往莫子山身上赖,到时候他绝对洗不清楚!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把这两个没脸皮绑起来!”
    青璃吩咐来的官差,这些狗皮膏药事到如今还想诬陷,古代也没有亲子鉴定,就算用血液融合,也没科学依据,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不是他们能诬赖的。
    “不要脸的泼皮,你们李家村没一个好东西,以后我们莫家村学堂不对你们开放,你们那些求学的小崽子,统统滚回家去!”
    莫家老族长也背着手过来,他头发白了一半却中气十足,大声喊道,“村里人都知道,山子在三个月前就去了凤阳打理铺子,才回来没几天,你肚子的野种还能往我们头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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