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你在干什么!”唐心冲过去把水龙头拧好,心疼的喝斥,“要发疯的话,有的是法子!但别浪费水好吗?”
    黑色的眼睛被眼帘盖住,简宁整张脸白得几乎透明,仿佛可以透出边上壁灯洒下的浅淡的光,揪得唐心的心生疼。
    一把揽过简宁削瘦的肩胛,唐心不可置信地感受了下她单薄的身形,不过几天未见,她瘦得跟阵风一吹就会垮掉似的。
    视线再往下,是简宁泡得皮开肉绽的手背,与其说这是在洗手,不如说是在自我摧残。
    “你想把自己人道毁灭吗?”追逐着简宁无波无澜的杏眸,唐心严厉地制止简宁无意识抠动自己伤口的动作,“何必呢,这本来只是一点小伤。”
    无意识地蠕动了两下唇,简宁终于开口说话了,“可现在不是了。”
    看着鲜血四溢的手背,唐心都忍不住替简宁肉痛,“再深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结痂的,你能不能别一次次的抠破它?抠破一次就注定多痛一次,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会不懂?”
    “痛,才记得住。”简宁轻声呢喃,俯视着水槽,发丝自然的垂落下来,让旁边的唐心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简宁!他已经死了!”面对失了魂的简宁,唐心真急了,“你听清楚,路单死了!”
    “路单在不在,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清楚。”简宁懒懒地掀起眼皮,认真地盯了会唐心关切的脸庞后,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关心。”
    她说“谢谢”?可唐心却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秒的简宁攻击意识极强。
    简宁想攻击谁?攻击她?就因为她说出了实话?
    生出这个认知的唐心,顿觉她们的友谊比纸还薄。
    无力的摆了摆手,唐心的口吻带着妥协,“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ok,那随便你好了……”语毕,自动把水龙头拧开,示意简宁继续。
    肩膀微不可见地一抬,简宁捉住唐心掏出香烟的手腕,“……我记得你很久不吸烟了。”
    还不是被你气的!唐心冷冷的用眼神回应她。
    “这样好了,我们互不干涉,你洗手,我抽烟,你洗多长时间的手,我就抽多长时间的烟,”唐心修长漂亮的手指把玩着香烟,豪迈的用自己的健康做要挟,“想测试下我一分钟可以解决掉多少根烟吗?没准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说着,就要去掏打火机。
    下一秒,流水声骤停。
    “好孩子……”唐心轻轻舒了一口气,把烟折了扔一边,伸手牵起简宁的同时,没忘记避开她血淋淋的创口,“我们去上药吧。”
    正文 第156章 他早就毁了她了
    “我总是觉得他还陪伴在我身边,你明白这种感觉吗?”简宁坚持不懈地重复。
    “我明白,但你说话就说话,手能别乱动了吗?”唐心无奈。
    “可是,可是很不舒服啊。”简宁贝齿咬着唇。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请你体谅下,我这也是第一次。”唐心好声好气地捧高简宁的左手,轻轻吹气以缓解她的疼痛感。
    接着,那条挂在桌脚的绷带再次被唐心扯起,简宁有些畏惧地,“这次下手轻点,我这是手,不是猪蹄。”
    被嘲笑包扎技术的唐心恼羞成怒地,“喂喂!我还以为你没痛觉呢,原来你还是人嘛。”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简宁愤愤,一头扎进沙发里,留着一条胳膊任唐心折腾,“唐心,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包扎的动作猛地怔住,好半响,唐心才喉咙干涩地说,“可他……”
    “你是不是想说,可他已经死了?”简宁接过唐心的欲言又止,有些懊恼又带点伤感地,“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察觉到对他是爱情呢?”
    绷带全部散落于地,唐心僵硬地望进简宁狂热的眼底。
    旁观者清,简宁这根本就是在自我催眠,把自己深陷在“爱上路单”的牢笼中。
    什么最可怕?不是爱上一个人,而是在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的朦胧期时,那个人却死了。
    唐心一点都不怀疑,简宁自此以后的生活,会不停的在“是否爱上路单”这个问题中纠结度过。
    而路单就以这样的形式,成为了简宁一辈子摆脱不了的执念。
    隔天。
    简宁是在自家沙发上醒来的,桌上摆着一份冷掉的早餐,盘子下还压着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条,大体的意思是:介于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路囡囡被唐心夫妇暂时领回家照顾一段时日,等她的心态什么时候摆正了,再把孩子归还。
    她不正常吗?简宁有些不悦唐心的自作主张。
    看了眼盘子里盛着的牛肉拌面,简宁捡起筷子随意叉了两口,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把面一股脑的倒进垃圾桶,然后从收纳篮里挑了两颗鸡蛋做起了黄金蛋炒饭。
    十几分钟后。
    一丝怪异的气味飘散到鼻尖,是烧焦味。
    但闻到焦味的简宁却满意的笑了,关火,拿碗筷,盛饭,每一个步骤都残存着路单留下来的痕迹。
    这些步骤,简宁曾倚在厨房门口看过路单重复过千百遍,足以做到百分百模仿。
    就连烤焦的程度,烤焦的色泽,都模范得尽善尽美。
    最终,简宁如愿吃到了一顿“路单式早餐”。
    但吃着吃着,简宁就愣住了。
    她终究不是路单,盐、葱、味精,这些细微的足以令味觉产生变化的调味品,简宁压根没掌握明白。
    嘴里还含着糊成黑色胶状物的米饭,简宁却低低地啜泣起来……
    客厅相对厨房和卧室,很大,很空旷,最关键的是,还没人,随便简宁怎么哭。
    歇斯底里也好,咬牙闷声也好,边打嗝边哭也好,反正在这个家,已经没人管她了。
    接到林彦北的电话时,简宁很惊喜,他说开庭的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这个月的1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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