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8章 他不是我的夫郎
昭儿的后半句话让原本浮想联翩、乐不思蜀的谢初辰一阵惊慌惨白,他口吃地问:“那、那她,什么反应?”
想起谢初辰昨晚丢人的举动,昭儿白了他一眼,道:“萧小姐很生气地离开了,还说等你伤好后就回谢家吧。公子,我们回去吧……现在萧家的人都说公子死皮赖脸地要嫁给萧小姐,这样,对公子的名声不好!”
昨晚萧晚被吐了一身后,非但没有斥责谢初辰,反而又是温柔地给谢初辰擦脸擦手,又是在临走前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那时,萧晚以为昭儿睡了,没人照顾谢初辰,所以一直默默照顾着,直到卯时才离开。
她并没想到昭儿早在她抱着大醉的谢初辰回房时,就已惊醒,一直在旁悄悄偷窥着。
萧晚柔情爱怜的举动让一向讨厌她的昭儿大为改观,可一想到萧晚做得那么熟练,一看就是对不少男子都甜言蜜语过。他家公子笨,才会被这种虚伪的柔情所骗!
一想到萧晚在外面的花花大名,一想到萧晚已经娶了正夫,他心里就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
他绝不能让公子掉入萧晚这个火坑里!
于是,一直以为公子是被萧晚甜言蜜语所骗的昭儿,故意把萧晚恶毒化,希望自家公子能对这个负心女死了一条心!
谢初辰一心想要扭转自己在萧晚心中的糟糕印象,谁知自己居然再度被萧晚厌恶了!他急得满头大汗,顾不上吃饭,顶着一张宿醉一休的脸,随意地披了件衣裳,就立刻英勇就义地赶到了大厅。
谢初辰赶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正襟危坐着萧家的人。不知在谈论什么,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诡异和压抑。他心虚地瞥了几眼,发现自己的确是最后一个到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当他看见大厅内意气风发的女子时,他的眼睛已经无法从萧晚身上挪开了。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萧晚重生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此刻,一头柔顺秀发衬托出萧晚细腻白玉的肌肤,一袭绯红长裙,显得她高贵典雅。貌若天仙之色没有像往日一般浓妆艳抹,而是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难掩她稳重端庄的气质,全然没有往日的骄纵和奢靡。
谢初辰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晚,而就是这一眼,给了他前进的勇气。
待到他深吸几口气想要走进时,里面传来一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冰寒刺骨得将他前进的步伐一瞬间冰冻在了原地。
“母亲,玉佩只是谢公子捡到的,并非孩儿赠给他的,所以根本不作数。孩儿根本没有想过娶谢公子,祖夫将谢公子留下,已经让孩儿很为难了。孩儿心中只有舒墨一人,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怕母亲和祖夫不承认舒墨的身份,才打造了一块假的玉佩。”
萧晚三言两语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转头又小心地朝季舒墨赔罪道:“舒墨,我根本没有想要娶他,是他捡到我的玉佩后,贪恋我萧家的钱财,处心积虑、死皮赖脸地想要嫁给我!我只爱舒墨你一人,怎么会娶他呢。他心有不甘才在大婚之日乱闹,想破坏你我的感情!”
这些话,萧晚说得极其顺溜,因为前世,她该死地就是这么以为的。谢初辰烧伤后,被萧晚各种方法藏着掖着了半个月,但终于还是被萧家和季舒墨发现了,萧晚便惨兮兮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在众人面前把谢初辰诋毁成了一个偷玉贼和处心积虑想嫁入豪门的心机男。
至此,谢初辰被萧家众人不屑,到了连下人都怠慢欺负的地步。她甚至狠狠地嘲笑他,丑八怪还想吃天鹅肉!
“我萧晚的夫郎,岂是他这种臭名远扬的人配当的!”萧晚声音一顿,又转而笑道,“只有舒墨你才是不贪恋我萧家的财产,真心为我好的人。”
好得恨不得我死!
萧晚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怎样别扭的语气说完了这么一句违心的话语,也不知道季舒墨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是心虚呢,还是暗中嘲笑她愚蠢。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可是为季舒墨不顾一切的傻女人,可不能让季舒墨产生乱七八糟的误会,打乱了她精心部署的计划。
她要让季舒墨尝到,为爱悲哀,为爱绝望的滋味……
“你,你说什么,我家公子才不是这样的人!”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昭儿已经气得怒发冲冠,大步阔阔地冲到了萧晚的面前,指着她鼻子怒骂道。
从小,谢初辰是被人宠着养大的,身为他唯一贴身的小厮,又是他唯一的好朋友,昭儿也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
这是萧家,不是谢家,更何况谢家如今也由不得他大声呵斥。他却仍红着眼,对萧晚一阵炮轰:“明明是你,卑鄙、无/耻、下/流!先对我家公子甜言蜜语,之后又派人欺负公子!还害得公子烧伤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一连串愤怒的骂声,昭儿骂得唾沫飞溅、口干舌燥后,发现自己词穷了,于是又反反复复地骂了几句“卑鄙”、“无/耻”、“坏女人”,随后用那双怒目狠狠地瞪着眼前一副镇定自若的女子,心里则庆幸地想着:幸好公子来了,否则真被这坏女人给骗心骗身了!
这样想着,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自家公子,却见公子呆呆得站在门口,以一种天地黯然的神色,直直地凝望着萧晚。
他嘴唇轻颤了几下,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众人眼里悠然自得、脸皮超厚的萧晚,其实早已乱了心。她压根没想到谢初辰竟会出现,哪怕她昨晚做了决定,一定要让谢初辰远离自己这个瘟神,寻求新的幸福,但当她见门口摇摇欲坠的浅蓝少年时,她的心底涌上一种从没有过的惊慌和窒息。
长痛不如短痛!断断断!
萧晚强硬地忍着想把少年抱紧在怀里的冲动,强硬地咽下差点从喉中溢出的对不起,僵硬地转过脑袋,嘲讽得哼了一声:“说我卑鄙无/耻下/流,我对你家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似乎昨天才第二次见面。”
她轻挑眼角,眼里轻讽更甚:“若非他不要脸,一直缠着让我娶他,你觉得以你家公子的名声,泼夫般刁蛮的性格,本小姐会看得上他吗?!若非他非要跨火盆,他会烧伤吗?本小姐有逼他吗?可是他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纠缠不休!”
萧晚说得句句在理,直把昭儿堵得一噎。他愤怒地指着萧晚,“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骂出一句话。
谢初辰怔怔地看着萧晚,眼里雾气弥漫,好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见萧晚温柔地对着季舒墨,关切地问道:“舒墨,今天下午回门,你看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去,会比较合适呢?”
☆、第9章 萧晚的回门之“礼”
萧晚温柔的话语,关切的眼神,无一不令谢初辰羡慕,又令他酸涩凄楚。
他有些不甘,哀怨至极地睁大着渐渐泛红的眼睛,双手在袖中紧紧地握着,硬是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眼眶内。他的神情十分黯然,凝视着萧晚的目光中涌起一种复杂的隐痛和苦涩。
萧晚完全不知道,她随意的一句话,已将他千辛万苦筑起的坚韧完全地粉碎了。
“来人,将两位公子送客,别因为呆在萧家太久,耽误了彼此的名声,还害得舒墨误会了我。”
避开谢初辰那张仿若会说话又令人心揪的水眸,萧晚轻闭眼睑掩去眼中的忧思,心里则不停地默念:谢初辰,快讨厌我,快憎恨我!快离开萧家!别和前世一样,再犯傻了……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妻主……
萧晚一连串轻嘲含讽的话语,把萧家的人惊个不轻。
萧晚是个极好男/色的京城纨绔,若非遇到了季舒墨,京城里不知多少少男们皆个被萧晚调戏了一遍,甚至于看见貌美的已婚男子,萧晚也会蠢蠢欲动。
以至于众男一听萧晚要逛街,吓得各个闭门不出,故意丑化自己。但惟独,萧晚没有把魔爪伸向谢家的小公子,原因是,他的名声和她简直半斤八两,所以萧晚不屑之。她更喜欢才华兼备的美男,例如京城第一公子季舒墨。
昨日一闹,众人皆以为,萧晚终于将毒爪伸向了只有貌没有才的谢初辰,以至于谢初辰悲愤下,大闹了喜宴。谁知,他们竟是第二次见面?!而且听萧晚不屑的口气,这一切还是谢初辰投怀送抱、死皮赖脸地对她纠缠不休?!
简直见鬼了,竟有人看上了京城第一纨绔女?这什么破烂眼光啊……
“我才怕你耽误了我家公子的名声!”昭儿啐了一声,傲气道,“公子,我们走!”
昭儿拉了拉谢初辰,却发现他如木桩般立在原地,丝毫不动。
“还真赖着不走?”看谢初辰这样逞强,萧晚心里万分难受。她蹙了蹙眉,隐去眼中的担忧,目光却温柔地望向一直蹙眉、面露嫌弃的季舒墨,轻轻地执起了他的手,“舒墨,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拜见岳父岳母了……”
萧晚与谁有什么感情纠葛,季舒墨完全不在乎,相反,若是萧晚能喜欢上别人,少围着他乱转,他或许会松一口气。
同为男人,见萧晚如此薄情寡义,他心底对她的厌恶更深了一层,忍不住甩掉了她的手,想与她拉开些距离,谁知,却被萧晚紧紧地扣住了手腕,使劲地拉进了怀里。
不是温柔的轻轻一握,不是亲密的十指相扣,而是隐含着情绪地用力一捏,不容拒绝的力气,几乎将他的手腕捏断。
“舒墨,关于回门的礼物,我想到了,你父母一定满意……”
温柔至极的话语让季舒墨一阵哆嗦,总觉得这般甜言蜜语下,透着丝丝寒气……
“舒墨,可是着凉了?怎么在发颤呢?”萧晚一脸担忧,将季舒墨搂进怀里,捂着他冰冷的手指不停地轻轻暖着。
谢初辰怔怔地看着两人“恩恩爱爱”远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季舒墨一袭月白长袍,清雅高贵。而他……衣冠不整,被人厌弃……
被萧府众人以鄙视的目光盯着,昭儿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他的声音沙哑,隐忍着哭腔。
昭儿急得跺了跺脚:“回家啊!正君见你失踪一宿,一定急坏了!”他不明白,公子为何放着好好的大家公子不做,非要跑到萧家自取其辱呢,而且还是向萧晚这种女人逼婚!
回家……?家,哪里有他的家……
他苦笑一声,轻轻自喃:“好,我们回家吧。”
他擦干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拖着宿醉后又酸又软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萧家大门缓缓地挪动着。
东魏的回门日一般在大婚的第三日,只有少数宠爱正夫的妻主,会在第二日下午带着正夫和厚礼回门,让正夫尽早和家人团聚。侧夫和小侍想回门只能在三日后,而且妻主不会陪同。
半个时辰后,萧晚携着季舒墨来到了季府大门。季府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尤其是季氏父母早早地立在了门口。
一见萧晚到来,季母熟稔地上前拉了萧晚的手,眼角时不时得瞥着萧晚带来的重重大礼,笑道:“晚儿,不过是回一次门,怎带这么多礼?”
“不知岳父岳母喜欢什么,我便将府里的宝贝都带来了。”今儿,萧晚一袭绯红长裙,满头乌发由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奕奕、灵气逼人,一扫以往颓靡之色,让人眼前一亮。
她豪气地一挥手,命人打开了满车的礼盒。数百个盒子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竟全是翡翠玉器,奇珍异宝。颗颗色泽艳丽,璀璨夺目,简直羡煞了围观的百姓。
而后面几箱,竟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和字画!
一见颜真卿的墨宝,季母眸光蓦地一亮。在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古玩和字画时,更是幸福得快要晕了过去。
季母名为季晓风,是正四品的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俸禄微薄,季晓风却爱好收藏珍贵的古玩和字画,导致季府经常入不敷出。
而萧晚为了迎娶季舒墨曾使了各种法子,例如在季府经济困难之时,赠送了季府一间米铺和一间布铺。例如得知季晓风爱好收藏古玩和字画,她特地花费了两千两黄金,觅得了一些绝世珍藏,就是为了哄岳母开心。
如今,这两间铺子蒸蒸日上,季家为此十足地感谢萧晚,季晓风更是将季舒墨许给了萧晚,于是季舒墨“不情不愿”地嫁给了萧晚。
现在想来,不难察觉,季府经济困难这一出戏着实有些荒唐,很有可能是季家故意找个理由让她当冤大头,随后让季舒墨顺理成章地潜伏进萧家。毕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突然在某天答应了自己的求婚,着实令人怀疑。等回去后,她必要让云嫣好好查查。
看着萧晚手中免费送上来的珍品,季晓风心动不已,有些结巴地说:“晚儿,你实在是太破费了……”
前世,萧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付出使得这位岳母很喜欢自己。可刚才,她态度看似亲热无间,但经萧晚仔细观察,不难看出她眼底暗藏的轻蔑和讽刺。唯有看到萧晚身后的礼盒时,她目光轻闪,一脸激动。
可笑的是,前世的萧晚把这一脸激动当成了岳母看见她回门的激动,还以为岳母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她前世,真的太傻了!
现在,看着这么珍贵的古玩和字画落入仇人之母的手中,萧晚心里十足地肉痛,某些邪恶的因子蹭蹭蹭地冒了上去。
见季母总是贪恋地望向颜真卿的墨宝,手指恋恋不舍地摸来摸去,她明知故问道:“岳母,你可是喜欢颜真卿的墨宝?这幅书法真迹,可是晚儿花了千金才买到的。”
“晚儿,你这是把岳母当外人吗?”众目睽睽之下,季晓风故意板起面容,虚伪地客套了一下,“你今日带着墨儿回门,已经让我很开心了,何必如此破费,准备那么多虚礼呢?”
“岳母说得极是。刚才,为了想这回门之礼,晚儿苦思冥想,都不知该送何礼能表达心意,所以把萧家能出手的珍宝一一列了出来,想任由岳母挑选。如今听得岳母的一席话,联想到岳母的清廉之风,晚儿心中愧疚,觉得自己把虚礼看得太重,实在是做出了一件错事……”
萧晚一脸“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错”的愧疚,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气得季晓风牙痒痒,“云嫣、画夏,把这些都收起来送回府吧。别让外人误会了,以为岳母是在卖儿子,而不是嫁儿子。岳母是如此清正廉洁,根本看不上这些虚礼!”
萧晚不按常理的出牌杀得季家的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季晓风眼睁睁地望着琳琅满目的珍品从自己府前遥遥远去,却不能阻止。
若是她现在收下这些礼物,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是在卖儿子?!她为官不清廉?!
看着到手的鸭子忽然飞了,季家人一阵扼腕。在听到四周百姓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意后,季晓风顿时脸面无光,之前的殷勤立刻烟消云散:“外面风大,快进来吧。”
似是没察觉季晓风黑炭般的容颜和季舒墨拼命的使眼色,萧晚微微一笑,脸皮很厚地说:“谢谢岳母关心。”随后,她堂而皇之,大摇大摆,两手空空地进入了季府。
她心里不禁偷笑地想,恐怕她是东魏第一个,回门之日将礼物原车返回的人吧。
☆、第10章 季舒墨吃瘪
午膳时,季晓风一扫进门时的冷淡,突然热烈地给萧晚夹菜,还嘱咐她多吃点。萧晚不禁讪笑,心想着她又打着什么鬼主意,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脸痴汉地给季舒墨夹菜。
“舒墨,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萧晚夹了一块肥腻腻的五花肉,不顾季舒墨一脸铁青的面色,高兴地进在了季舒墨的碗里。随后,她装作不在意地舔了舔筷子,用着口水湿润过的筷子又为季舒墨夹了些他爱吃的清淡小菜,几乎把每道菜都夹了个遍。
季舒墨最讨厌吃的就是肥肉,一碰油腻之物,就浑身恶心。而他更有着严重的洁癖,萧晚舔过的筷子不停地夹着他爱吃的小菜,望着饭碗里堆成山的小菜,季舒墨一脸苍白,喉间隐隐有恶心泛出,顿时没了食欲。
相比季舒墨僵硬地放下了筷子,一脸菜色,萧晚吃得那真是欢啊!左手一蹄膀,右手一鸡腿,狼吞虎咽之貌令季家众人一阵鄙视,就连垂手站立在一旁云嫣和画夏都觉得有些丢人地遮住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