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总不至于我看到你带她进包厢,就得推我身上吧?全国都知道我和林总的关系,我那么傻去陷害山如引火上身?怕就是想假冒我的人更多吧?”
    周海依这才知道为何林墨迟会突然出现在包厢,瞪着惊恐的眼,一丝绝望袭上心头,凄厉地叫出来,“是你!是你出卖了我!是你!”
    “我是不喜欢山如,但是没有人性的做法我还真做不出来,更看不过去。”耿奕容唇角带笑,容颜艳丽,却让周海依更心如死活。
    她一如鱼死网破一般扑向林墨迟,又被保镖拦住,凄厉地叫着:“林总!真的是她!是她找人!我那里还有她给我证明的代理书!还有她找的人的照片!你一查就知道!”
    耿奕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转头看向林墨迟,“莫须有的事,我可不背。”
    陈致行将一个文件送到周海依面前,冷着脸问:“是这个吗?”
    周海依一看,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代理书。”
    “是这个人吗?”又将打印的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全程耿奕容都淡定得好像那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致行沉着脸,“这个代理书是假的。这个人也跟耿奕容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周海依才真的觉得头顶炸开,要完蛋了,绝望地叫道:“林总!她骗了我!真的是她!”这次的眼泪倒像是真的怕了。
    耿奕容笑道:“你可能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当枪使了吧?估计假冒我的人不少。”眼底全是嘲讽。
    周海依已经瘫软倒地上,眼底却是遮不住的恨意。
    全程冷眼旁观的林墨迟,站起身,走进周海依,蹲下身将手里的文件架到她头顶,“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荣誉和高升吗?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得到的……”因为失衡,文件哗啦啦散了一地,周海依却在瑟瑟发抖。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海依觉得像是被地狱的阴冷冻僵被恶魔掐住了喉咙。
    一头木然地被人拉了出去。
    一时只剩林墨迟和耿奕容。他冷着眼站起身,经过她的时候,沉着声音说:“你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不然……”
    耿奕容本来还很自信,却在那一刻有些惊慌和心虚。
    林墨迟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过帕子擦着手。
    陈致行小声问:“四少有发现什么吗?”
    林墨迟墨色的眸子一时泛起嘲讽和阴冷,“天衣无缝,毫不胆怯,冷静自若。”
    ☆、第十七章 我答应你
    林墨迟坐在车里,正撑着额头蹙眉小憩,陈致行接到电话,虽不想打扰,但事出紧急,还是小声报告,“四少,医院那边说,山家来人将山如小姐带走了。”
    林墨迟倏地抬起头,眉间虽颇疲累,眼底却一片幽深。
    “医院那边的人干什么吃的?”林墨迟的眼底一下升起些许怒气,山呈果然是个人精,真是大意了!
    “他们说山呈带着山如小姐,他们不好……因为人多,拦住了他们,也追踪不到……不过估计他们不会离开双城,已经派人守了车站机场,还有关口。”陈致行有些为难,知道四少生气,可也没办法。
    林墨迟本撑了一天的精神,这一下似是砸到了头顶,一时有些晕眩,疲累地摆摆手。
    “赶紧派人去找,把双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把人找到!”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是!”
    一周之后,才在郊区找到他们的踪迹。
    林墨迟这一个周基本没怎么休息,也没什么心情,他知道所有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却无法面对,只能用这样盲目又掩耳盗铃的方式来抓住已经快要逝去的感情。
    山呈看着站在他面前依旧挺直着腰,却一脸颓然的林墨迟,嘴角不觉勾起一抹嘲讽,“让林四少好找啊?”
    “山如在哪里?”林墨迟冷着声音,并不想跟他扯。
    谁知山呈根本没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给了他一拳,“你还好意思叫山如?”刚还一脸温文笑意的山呈瞬间眼里只有霜雪。
    令在场的人皆一惊,瞪大眼还来不及反应。
    那一下林墨迟结结实实挨了,错愕了片刻,擦着嘴角的瞬间也明了,扬手让身后的人不要上前,独自一人面对着山呈。
    “你以为你现在这一脸后悔愧疚浪子回头脸我就不生气了?”山呈终于一改往日温雅的模样,眼底带出恨意和冰碴。
    解了袖扣,二话不说揪住林墨迟的衣服,抬起膝盖迅速在他肚子上顶了一下。
    他下手没想轻,自然是疼得彻骨,可是林墨迟除了闷哼一声,沉着眸子没发一言,更没反抗。
    “四少!”身后的保镖又想上前。
    林墨迟咬了牙,吼道:“不准过来!”
    “我只想见见山如。”被揪着衣服,他敛着眼,微吸着气,迷离的眼角是散不开的雾气。
    山呈凑近他,“你想见就见啊?”说话的呼吸喷到林墨迟的脸上,他眼睛眨也没有眨。
    说完又给他脸上一拳。
    “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又是一拳。
    嘴角的血溢出来,脸上青紫,可他始终神色不变,眼神坚定。
    “你真当我们山家就靠你家过了?你真当我们家没人了?”肚子上一拳。
    林墨迟因为疼痛而觉得胃里抽搐。
    “我想见山如!”也许是为了分散身体的疼痛,他叫出来。
    身后的保镖一脸不忍和愤怒,几欲上前,又慑于四少的威严。
    “你他妈给我小声点!”拉近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他妈没人性,畜生不如,还想见她?你是不是想逼死她?你他妈现在知道要见了?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他妈把她送去让人糟蹋你怎么不知道后悔心疼?老子这么大真没见过你这么畜生的人!”
    连着几拳。
    听到糟蹋那个词,想到那件事,林墨迟一直强撑的内心,突然一窒。他咬着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件事不是我……”
    山呈一时气笑,眼里是翻滚的冰冷和愤怒,故意打在他最疼的肋骨上,却像是无害一样笑着,“你他妈当我傻?”声音缓慢,像是在一句简单的问候。
    林墨迟的话中断在新一拳的疼痛里。
    他倒抽着冷气,不能再分散注意力去开口。
    缓了良久才开口说:“你让我见见她。”
    山呈有些好笑,“你还敢开口?”直接一拳在他的右颊,血水一下喷了出来,闷闷的响声。今天没想让他好好走回去。
    “山呈你别过分!”陈致行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哎呦,护主心切?那你们上来啊?”山呈轻笑着看向他们,自己身后也上前一群人。
    奄奄一息的林墨迟摆摆手,“别过来。”
    “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她?”肚子上又一膝盖顶上去。
    林墨迟咬着牙闷哼。
    “我只要见她,只想见她,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想见她。”林墨迟咬着牙说道。
    “那好,只要你同意离婚我可以同意你见她。”山呈凑近他嘴角带着诡谲的笑,压低了声音,像是好声的相劝。
    听到“离婚”二字,林墨迟心里一空,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痛,却最怕这个词。
    “不可能……”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这才感受到嘴巴里浓郁蔓延的血腥味。
    “那你随意。”对着右边肋骨又是一膝盖。
    林墨迟再能忍,也觉得全身如车裂一般疼,强忍着不倒下不后退,可抵不住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就打到你同意,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山呈嘴角带笑,眼底却是遮不住的狠绝。
    可是不管山呈怎么找最痛的点,他始终不发一语,咬着牙也不肯退缩,不禁让他有些烦躁。甩甩发酸的拳头,站到一边,看着他,轻笑摇头,“你还算有种?可惜何必呢!”
    林墨迟站那里已经摇摇晃晃,眼前一片眩晕模糊,一直是意志力和骄傲撑着他。陈致行赶紧上前扶着他,“四少……”
    “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不同意离婚那就等着法庭见吧。”山呈整整衣袖,抬脚转身就走。
    林墨迟一急,也不管眼前的模糊眩晕,挣开陈致行迅速扯住山呈,“求你……让我见她……我想听她怎么说。”
    在山呈转身要扯开他手的时候,谁承想,林墨迟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陈致行和身后的保镖惊得上前一步,叫着“四少”,山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换成嘲讽。现在之后后悔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让他去看看吧,也好做个了解。”
    在山呈考虑要不要再去踩踩这个傲气一辈子终于肯低头的大少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爷爷!”山呈有些不满意。
    林墨迟却好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的泪花,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感激地鞠躬,“谢谢爷爷……”
    “不必谢我,也不必叫我爷爷,受不起。我们山家,从今往后跟你们三联没有任何关系了。”山家长者没有看林墨迟一眼,拄着拐杖转身离去。
    林墨迟本来心里有些激动,却在下一刻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更遮不住心里的痛和绝望。
    山呈将走路都不稳的林墨迟让进卧室,“给你五分钟,劝你别玩小心思,也别动她。”
    林墨迟凝着神,并没有开口,因为他眼里只有床上那个人。
    她背对着他们侧靠在床上,可他却感受到她全身心的疲惫和心力交瘁,一时身体所有的痛和自己的心痛都淡成一缕闷闷的窒息。
    他知道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是他伤她太深,让她绝望,是他混蛋……
    林墨迟害怕惊到她,放缓了步子,坐到床边,有很多很多对不起和忏悔想跟她说,却只换成了闷闷压抑的酸涩。他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他小心翼翼鼓起勇气去碰她的手,她却像是突然有了精神气,迅速躲开,却微微发着抖。
    林墨迟吓得赶紧缩回手,忧郁着眸子,“好……我不碰你,你不要怕。”
    “请你放过我……离婚吧……”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林墨迟惊得抬头看她。只见她一双眼眸涣散无神,甚至有些木然,却一直喃喃着“离婚”。
    “我累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微弱,绝望又疲惫,似是下一刻就承受不住会倒下。
    那一刹他一下没忍住落下泪来,将头深深埋在被子上。他终于懂了,她已站在悬崖的边缘,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坠落深渊……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没想过她更痛苦,痛到极致,累到极致,就只想解脱吗?
    良久,似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才平静下来心情,压抑着声音,绝望地说:“如果你……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好,我答应你……
    似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他以为还会再纠缠下去,谁知瞬间就到了尽头,他心里茫乱的钝痛,不知该怪谁,恨谁,又怎么发泄,他最恨自己……
    林墨迟起身离开,被角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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