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你安心吧，若是这些官员不肯为你做主，我便在圣上面前告他一状。”叶明珠笑着说道，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寒意。
众人都知晓叶明珠不过是个商人妇而已，就算是官家的庶女，恐怕身份也比闵姑娘低多了。一时间众人都以为叶明珠要来个戏文里拦路告御状呢！一时间，众人都觉得叶明珠太天真了。
“倒是个可怜的。”康宁公主摇了摇头，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怜悯之情，“罢了，既然这事让我撞上了，你又是表妹的人呢，我便为你做主好了。”
“赵郎，你可知晓你那个好师妹做了什么吗？”康宁公主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冷，“她想设计我让人毁我清白。”
“不可能，小师妹不会这么做。”赵敬轩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别血口喷人，老夫的外孙女岂会是这种人，你自己不检点，还敢陷害我的外孙女？我那二儿媳妇怜惜你，还想把你当做亲外甥女看待。却未曾想到，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郑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
“是吗？”康宁公主的眼神更冷了。
“啪！”康宁公主猛地扇了赵敬轩一巴掌。
谁都没有想到，爱极了赵敬轩的康宁公主居然会这打赵敬轩。赵敬轩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康宁公主。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大师兄！”卫如双恨不得冲上来撕了康宁公主，只不过，康宁公主身边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卫如双根本就近不得康宁公主的身。
“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的外甥。”郑家的二太太恼怒地说道。
“放肆！你这个小姑娘着实没有教养，你爹娘既然不会管教你，便让老夫来替你爹娘管教你。”郑老爷子恼怒地说道。
郑老爷子想要上前动手，却被侍卫拦住。
“放肆！”烟丝早就看这群人不顺眼了，“竟然敢侮辱我家姑娘！”
“本宫道要看看，谁敢教训本宫？”康宁公主的声音一厉。
本宫？众人都被康您公主这一句本宫弄糊涂了。这世上能用“本宫”这个字眼的不多，具体都是什么人，这些商贾之人和武林侠士可不知道。只不过，不论是哪个都不该和这位闵姑娘扯上关系。
“秦知州，你说本宫说得可都属实？”康宁公主看向一边的秦知州。
“自然属实。”秦知州猛地摘下帽子，众人这才发觉，原来知州大人竟然在这里。
“不知秦知州莅临寒舍，有失远迎。”郑家老爷子上前迎接。
秦知州连理都不理，反而恭敬地站在康宁公主身后。
“赵郎，我知道你心里有本宫，可是你也放不下你那个小师妹。只是，你可以拖得起，本宫却不能。本宫便设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局，却未曾想到，你居然还是让本宫失望了。如此也好，本宫也可以彻底地放下了。你不过是草莽出身，本宫却是正经的金枝玉叶本宫本想着，你若是真的真心娶本宫，便是得罪了太后娘娘，把圣上对我的最后一丝怜悯用尽，我也认了。只是……罢了，既然如此，便别怪我……”康宁公主说到这里，语气依旧清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叶明珠看着这样的康宁公主，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哪怕恨极了一个人，她也能戴着一张面具和那人说话。
赵敬轩呆呆地看着康宁公主，似乎根本没有听清楚康宁公主说得是什么，又似乎真的听清楚了只是不想明白而已。倒是有不少人听到了康宁公主的那句“我却是正经的金枝玉叶”。也有人被康宁公主又是圣上又是太后的吓到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那句金枝玉叶。
“你好奇那块和田玉？”叶明珠笑着对陈公子说道。
“啊？”陈公子不明白叶明珠怎么突然间把话题扯到这里来，却还是点头说道，“是啊！”
“这玉本是贡品，一共也只有五块。本来，这玉是上好是吉祥之意。只可惜，当年顾家老太爷六十大寿，圣上将此玉雕成了寿桃的样子赏赐给顾家的老太爷。只可惜，没过几天，顾家便被御参了一道，随即顾家便被抄家了。只是一次倒也没什么。偏偏大半年前，吴太傅过寿的时候，圣上也赏赐了一坏和田玉，同样被雕刻成了寿桃的样子。然后没过几天，吴家便满门抄斩了。所以……”叶明珠故意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众人却都明白了。
郑家老太爷更是差一点儿晕过去。
叶明珠没说的是，不论是吴家还是顾家，都是她夫君的杰作。
五块玉中，一块雕刻成了凤凰赐给了康宁公主。没想到，康宁公主又让人把它重新雕刻成了一个不大的桃子。还有一块雕刻成了貔貅赐给了康宁公主。最后一块，则被雕刻成了牡丹花赏赐给了定威侯府。如今那玉还在定威侯府的库里面存着呢。
本来是上好的美玉，自打出现了那两件事以后，这玉虽然不是桃子状的，却也带了些晦气，却又因为是圣上赏赐的，便也只能丢在库房里。
让叶明珠没想到的是，康宁公主远离京城这么久了，消息居然还这般灵通。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怀疑康宁公主身份的人，却都肯定了康宁公主正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叶明珠所说的那些话，不是权贵根本就不肯能知道。一下子，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叶明珠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妇。人家不过是想要低调隐藏着身份呢！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呆在了那里，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不过是个七品官的女儿居然成了当朝公主。
“别以为你们随便编几句话就有人相信，你若真是公主，怎么可能待在这儿？”卫如双的语气夹杂了一丝颤抖。
☆、第138章 所谓相敬如宾
“容我想想。你我初见之时，便要刺杀我和公主。先不说你刺杀公主，便是刺杀我这个皇亲国戚是什么罪，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了。”叶明珠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
“娘亲，那两个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啊！”一个年幼的孩子拉着一个妇人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叶明珠和康宁公主身上衣服的布料，是用上好的绸缎做成的。而商人根本就不能穿绸缎做的衣衫。武林人士虽然自称是侠客，然而却也考经营商铺过日子。在朝廷眼中，安歇武林侠客不过是一些更为麻烦的商人罢了。同样的饿，这些所谓的武林世家纵使再有钱，有些东西也用不得。
只是，这位闵姑娘是公主，那么那位太太是闵姑娘的表妹，恐怕身份也不简单。估计也是什么皇亲国戚。
“太夫人，您何必和这些人费口舌？”一边的清月不太高兴地说。
自家太夫人那般尊贵，居然还被这群下贱的三番两次的侮辱。
太夫人？众人一惊。不是所有的人呢都能被称为夫人的。哪怕是官家当家主母。
“卫如双，你三番两次地侮辱我和公主，甚至侮辱我母亲。你侮辱我这个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也便罢了。家母为已过世的莲华长公主，莲华长公主乃是太后娘娘的亲生的女儿。你这表姐，是皇帝舅舅和皇后娘娘的女儿，乃是我朝的嫡长公主。侮辱公主便等于辱君。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叶明珠的声音猛地一厉。
若说闵家姑娘是公主便一惊够让人震惊的，谁又曾想，这位居然是嫡长公主，皇后娘娘的女儿。而那位所谓的商人妇，居然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公主的女儿。
“秦知州，刺杀当朝公主，辱君是什么罪名？”康宁公主问道。
“按律当……”秦知州还没说完，便被康宁公主打断。
叶明珠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人并不熟悉当朝律法，虽然知道讨不到好，却也不知道到底会如何？许多时候，未知的反而更为恐怖。
“既然如此，便先将人给本宫关起来吧。本宫倦了。”康宁公主说着便再也不看在场的人一眼，拉着叶明珠就要走。
“絮儿！絮儿，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的！”赵敬轩想要拉住康宁公主，却别康宁公主的侍卫挡住。
“絮儿是谁？本宫怎么不知道。”康宁公主笑着看着赵敬轩，那笑容一如在宫中面对先帝那些后妃时一样虚伪。
叶明珠忍不住摇了摇头。康宁公主可不叫絮儿。康宁公主既然不想暴露身份，自然在一开始不但用了假姓，连名字也是假的。公主虽然不怎么要名节，却也不会将自己的闺名弄得整个江城之人皆知的地步。
叶明珠跟着康宁公主一起回了康宁公主的府里。康宁公主一脸倦容，叶明珠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回了康宁公主为她准备的院子。
刺杀当朝公主，侮辱圣上，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罪过。不过，知道此事的不多，康宁公主若是愿意将事情瞒下来，也未必能传到京城。更何况，那些人侮辱圣上之时并不知道康宁公主的身份。那些人犯下的虽然是重罪，却也不代表没有回旋的余地。
只不过，叶明珠觉得，康宁公主愿意为那些人瞒了下来，那便意味着康宁公主是不想让那些人就这么死了。
梳洗一番后，叶明珠挥退了下人，只留下湘雅一人。
“湘雅，明日你便回云府收拾一下东西，过几日我们便去云县一趟。”叶明珠的神色有些冷。
“可是为了当归姐姐？”湘雅了然地说。
“是啊，到底是从我身边出来的。那丫头在我身边跟了那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样子，怕又是另一个龙潭虎穴。我当时便想着出嫁前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到了夫家给我添乱不说，别再让她陪了性命，更何况她也已经不小了。”叶明珠叹了口气，“当初，我让人打听过了，那个李书生人品不错。谁曾想会这样。果然，这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可靠的。”
“是啊，这天底下的男人确实没有一个可靠的。”似乎响起了什么，湘雅颇为感叹地说道。
“珍儿那孩子，也不小了，该给她相看人家了。只是我却不知，该给她选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女儿生来便命苦。我只盼着，珍儿这辈子都不懂情爱，永远都不要把心丢了。如此，便给她寻一个家中规矩好的。”叶明珠皱了皱眉头，“湘雅，待回京以后，你变和崔姑姑一起，把和珍儿年纪差不多的儿郎的资料都给我弄过来……等等，不用了。”
“太夫人，怎么了？”湘雅不解的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不，你还是接着去给我搜他们的资料。”叶明珠突然改口道。
想要虽然不解，却也没有问。
叶明珠本想着论搜集信息，谁比得上叶陈礼。只是想到叶陈礼到底是个男儿，他的那些手下估计也是男儿，看一个人的角度自然不能和女子比。
“奴婢明白。”湘雅点了点头，帮也没擦着头发。
“太夫人，要动那个李知县，是否要跟老太爷说一声。您自从出来，可未曾和老太爷通过一封信。”湘雅问道。
“不用，他说过了，我愿意做什么事情便自己做主，不用过问他。你便当他不存在便是了。不过是一个知县而已，我还弄得死他。再不济，还有康宁公主在。”叶明珠不在意地说。
“可是，您真的不和老太爷通信吗？”湘雅虽然觉得自家太夫人的心思不在男人身上不错，可是日后太后娘娘没了，自家太夫人想要好好地活着，还要靠夫家。别的不说，虽然太夫人最近不怎么生病了，药喝得也没有以前多了，可是这药的价钱，比以前翻了五倍。湘雅也是无意中才知道叶明珠每个月喝药用了多少银子，差点儿没把湘雅吓死。
“不说他了。反正我也忘了通信了，干脆一直忘下去算了。我最喜欢的一个成语，便是相敬如宾了。左右我和他相敬如宾就可以了。你知道什么事相敬如宾吗？所谓的敬如宾，就是指夫妻互相尊敬、爱护、很客气，像对待客人一样。这事好听点儿地说法。实际上就是说，我日后便把他当做家里的客人便是了，他最好也把我当做客人对待。我们两个都以礼相待，谁也别过界，免得麻烦。至于什么真心真情的，还是算了吧。你见过哪个主人对客人还有男女之情的？”叶明珠不在意地说道。
“太夫人，这话日后您可不要说了，免得被人听去了。还有，奴婢虽然赞成您不把心丢到男人身上，只是不管怎么说，您日后的日子还要靠着老太爷呢。毕竟，您不能一辈子靠太后娘娘。”湘雅微微皱眉。
“放心，他又听不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者，就我这破身子，说不定便赶在外祖母之前便撑不下去了呢。你下去吧，我最近身子不错，不用给我守夜了。”叶明珠不耐烦地将湘雅打发走。
湘雅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看着还有些湿的头发，叶明珠微微皱了皱眉。叶明珠懒得擦头发，却又闲湘雅啰嗦，索性就晚些睡等它自然干。只不过，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了，这头发一时半刻恐怕干不了。
推开窗子，叶明珠无聊地看着月亮。
“咳咳咳……”叶明珠又是一阵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在外面吹到了风还是别的怎么的。
正在犹豫这么晚了要不要把陆大夫唤来的时候，叶明珠猛地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叶明珠刚想要尖叫，却被人捂住嘴巴。
☆、第139章
“什么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低沉的男子声音在叶明珠耳边响起。
叶明珠整个人怔在这里。怎么可能，朝廷命官怎么可能私自离开京城？
“什么叫‘这话日后您可不要说了，免得被人听去了’？明珠，你可能解释一番？”段墨熯贴着叶明珠的耳边说道。
叶明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耳边人呼出的气体。不知道为什么，叶明珠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想要离得远一些，却被段墨熯禁锢着，叶明珠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叶明珠整个人僵硬着身子。他听去了多少？叶明珠很想问一句而耳边之人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叶明珠觉得，若是这句话问出口，她会死得更快一些。
“你怎么来了？朝廷命官可以轻易离开京城吗？”叶明珠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自己也没有觉察出的担忧。
叶明珠自己虽然未曾察觉，然而以段墨熯的观察力又岂能觉察不出？原本有些冷冽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温和了许多。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未曾留下只言片语的，如今又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明珠，你好狠的心啊！”段墨熯控诉道。
段墨熯将叶明珠放开，将叶明珠转了个身，让叶明珠面对面地看着他。
叶明珠闻言有些心虚。仔细想一想，别说是夫妻，便是情侣之间，出了个远门还要互相告诉一番的。只是，叶明珠从嫁入定威侯府到后来守寡的日子，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出门更不用和谁报备一声。
平心而论，段墨熯对她很好，好到很难让人不去心动。所以，她便也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我忘记了。”叶明珠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头发也不擦一擦便在窗口吹冷风。如今又不是夏天，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段墨熯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毛巾为叶明珠擦着头发。
叶明珠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知道此时大概是过去了。估计段墨熯并没有听到她前面说的那些话。
“你怎么过来了？”叶明珠问道，“你是悄悄地离京？皇帝舅舅知道吗？”
“算是。圣上自然知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若是私自离京被人弹劾了惹了灾祸，又拿什么护着你。”段墨熯在叶明珠耳边说道。
叶明珠整个人的身子一怔，随即将话题岔开：“如此便好。你，小心。”
“身子还好？把韩神医唤来吧。”段墨熯搭着叶明珠的脉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