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第六十四章 回家
    夏语澹不想被送回夏家,一去不回。虽然跟着虞氏生活,会被人说长道短,甚至,加注在虞氏身上的怨恨,也会转移一部分在自己身上,过了这几年,哪里又是归处。
    前途未卜,前面的路怎么走,夏语澹算不到那么远,就不去管那么多了,夏语澹只要脚下走的路平坦一些就好了,现在也确实平坦一些了。
    首先,不需要天天晨昏定省,看乔氏那张脸了。对于明显彼此不喜欢的人,夏语澹不想天天看到,可是乔氏规矩到死板,她要求两个庶女每天都去她屋里请安,做做冷板凳,喝喝茶水,夏语澹没有选择的权利。乔家,夏语澹算是长期客居的身份在此,不用这些礼节。虽然,小桥点出过,这些礼节代表了在乔家的地位,夏语澹不用向乔家长辈请安,就是被他们排斥在外,没有地位,夏语澹只是一笑罢了。
    其次,学会了识字,可以看书了。虞氏得宠于乔费聚之后,向他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识字读书。乔费聚也不喜欢空有外貌而没有内涵的女人,虞氏为了保持乔费聚的宠爱,各方面一直在不断的学习,经史子集,无书不看,琴棋书画,各有涉猎。虞氏的屋子不像是姬妾的住所,倒像是读书公子的屋子。有两大书架的书籍,笔墨纸砚供应不断,甚至还有刀枪和马鞭,屋里的一切,虞氏由着夏语澹拿用。虞氏还说了,明年春天要教夏语澹骑马。
    夏语澹停了一年多的功夫,跆拳道又重新练起来了。不过,就夏语澹那几脚猫的招式,也算不上是一种格斗,只是运动一□体,伸伸手,动动脚。乔家是武将世家,男人们个个习武,女孩们自己愿意,也随意她们练几下。所以,夏语澹那几招,配上十一岁的身形,还打不过虞氏。
    再次,物质上的享受不止高了一点点。在夏家的时候,夏语澹是过着刻板的制式生活,吃穿用度有一定的标准,额外多要点什么,加个鸡蛋羹还要另拿钱来添,夏语澹一个月的月钱是二两,二两银子在侯府,也做不了几件事。在乔家,乔费聚是老祖宗,饮食上,上不封顶,凡外头有的可以上桌的,都摆上来,虞氏随着乔费聚的分例,夏语澹也沾光不少。还有精美的衣料,时兴的首饰,乔费聚打扮他的女人,虞氏打扮夏语澹,谁不爱美呢。
    夏语澹是有小资情调的人,她喜欢这个状态,心情放松,精神充盈,物质富裕。这些都是因为虞氏,夏语澹才可以攀上的,所以,夏语澹真心的,感激虞氏,并拿她当平等的,平辈的朋友。
    你想要别人的真心,就必须先拿出自己的真心。即使会遇上,真心拿出来,别人不仅不屑顾之,还会羞与哙伍的情况,还是要先拿出来。自己的真心不先交出来,又凭什么要求别人的真心呢!
    自己的真心不拿出来,也没有得到别人真心的机会!
    幸好,虞氏和夏语澹,都是抱诚守真的人,在贫瘠的时候,也不怕伤害,真心拿出去一次,又一次,总能拿给对的人。
    夏语澹不想被送回去,过年了,还是要回去的。虞氏知道乔氏的性情,夏家的规矩,也了解夏语澹在家的处境,只命收拾和来时差不多的东西。衣裳首饰挑朴素简单的带回,一大半都是原来拿过来的东西。特别预备出来的,是一匣子共计十几两的铜钱和银角子,让夏语澹过年赏人的。
    女眷出门,最好是有丈夫,没有丈夫的,也有兄弟子侄护送,才是体面。夏语澹想她的哥哥们应该没那么闲,已经决定由两府的护卫媳妇们护送了,却不想,来了俩:二房五哥夏谰,和亲哥夏诀。
    夏诀是爱干净的娇惯性子,不愿猴在马上,就和夏语澹坐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嘴巴不停的说夏家的事。
    “三嫂怀孕了,原来好好的,一诊出来就各种不自在,一会儿困一会儿饿,又嫌家里菜不好,还嫌丫鬟们用的头油气味不好闻。大嫂又有了,就不像三嫂那么多事。”
    夏家将要添丁进口的大事,夏语澹在乔家也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赵氏是这样的怀相,夏诀抱怨,夏语澹不能顺着他抱怨,道:“大嫂第二胎了,她有经验就不慌了,而且,大嫂怀孕的时候,她娘家在京城里,亲家太太还过来照顾过几日。三嫂是第一胎,难免就慌了手脚,而且还没有大嫂的福气,虽然是宗室女,姓赵的都是亲戚,可真计较起来,三嫂长在南边,京城里的宗室见过几个人?孤孤单单的,老天拔地的嫁到我们家来。”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大家都让着她,特意买了两个南边的厨子,家里采买头油的管事换了,挑她陪嫁的用上,三哥都睡到书房去了。”夏诀就是这样的直肠子,嘿嘿道:“还有好几宗好事,五哥入金吾卫了,现在是校尉,明年卫军要大动,看五哥摩拳擦掌的样子,是想挪一个好位置。”
    难怪夏谰会过来,是来乔家刷存在感的。夏语澹正奇怪,之前和夏谰话都没说三句话,过年多忙的日子,他这么热心。
    几人到府,夏谰不过去嘉熙院,只有两兄妹去,认真给乔氏请了安,给段氏赵氏道喜,再见过姐妹,夏诀说得另一宗好事,家里多出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姐妹,夏烟霞。
    夏烟霞,年十一,腊月的晚生日,嫩白的鹅蛋脸很是秀丽,举止看着温婉,却带着一点小家子气,就夏语澹向各位问安的功夫,她就看了夏语澹好几眼,要看就大方看,可她不是,只拿眼一瞥一瞥的看。
    夏烟霞,是老老侯爷亲大伯的重孙女,辈分算下来,就是夏语澹的族妹。抚州夏氏大族人家,族人有过得好的,也有过得很不好的。夏烟霞算很不好的类型,自幼父母双亡,依附在爷爷身边,爷爷自己也过不好,还要族里接济度日,乔氏就把这个女孩子要过来抚养,用度和夏尔钏夏语澹两个一样,是打算当女儿待了?夏语澹不计较她因为羞涩,拿眼瞥人的举止,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了几句话。
    待请安完毕,夏语澹毫无悬念的,被留了下来单独说事。乔氏会知道的,琉璃还有乔家的人会来说给她听,所以,夏语澹隐瞒不了,问一句,答一句,答得比她知道的,还要详细,她不太清楚的,夏语澹也得说明白,所以,把伴风亭事件说了。
    乔氏如听戏似的,听了一场,脸上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虞氏,李氏,花氏,妾和妾之间的争宠争利,乔氏听一听就过了。还是前面的读书识字,乔费聚发话了,乔氏不能驳回,交代了几句多看正经书,少看杂书,虞氏当姨娘的,她看的书,有些不是闺阁女子看的,莫看了那些歪书,学了她的性情。
    夏语澹有感于她的冷情,也有感于她的……能算正直吗?
    莫要学了虞氏的性情?是她作为姨娘的性情,还是她恩怨分明又恣意无忌的性情?
    话说虞氏屋里,有几本关于男女之事的书,是不该闺阁女子看的,有机会是看,还是不看呢?夏语澹颔首,道:“姨娘说,让我少带些东西回来,说过了年,还要接我过去住。”
    乔氏斜坐在椅子上,直面着夏语澹看她,道:“她那么跟你说了,父亲也是同意的,既然这么说了,过了正月十五你再过去。”
    夏语澹大松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回来,只带了几身衣裳,和给各位姐妹的礼物,临出门前,姨娘还给了我一匣子钱,说给我赏着玩,我没有推掉。”
    赏着玩的钱能有多少,乔氏浑不在意,道:“你这样做得很好,你也只是在乔家做客的,家里并不是没有给你置办你该有是东西,乔家的东西,不是你的,说透彻了,也不是她的,你别太瞧在眼里。至于硬要给你的东西,受了就受了,你拿着用吧,两家还看不上这点子往来。”
    夏语澹看乔氏已经歪在椅子上了,起身告退,回了卧晓轩,先赏了小麦,小桃,小莲每人一吊钱和两身衣裳,衣裳是夏语澹秋冬穿过的,现在夏语澹夏乔两家住,两家都给添置衣裳,衣裳是不愁了,且最近夏语澹开始第二次发育了,个头窜得快,过季的衣裳不能穿了,收着也是白收着,分给她们几个,或自己穿,或拿回家给姊妹穿,也犒劳她们日日枯坐在卧晓轩,给自己看屋子。
    开了箱子,刚刚练出各位姐妹的礼物,香岚又过来坐坐。夏语澹笑着让她坐了,拿了一匣子绢子出来道:“这是我要送给姐妹们的女孩子的,你也有份,你挑两块,你喜欢什么颜色,水红色,蓝绿色?”
    香岚没有兴趣,把匣子退至一边,道:“现在我哪儿还有心思选绢子,紫萍姐姐过完了正月就要放出去了。”
    至今还没有配好小厮,难道她能嫁给周显家的二儿子,若是他,就不由主子一手指了。夏语澹笑着劝道:“你一个姑娘家,总想着这些事情羞不羞,个人有个人的姻缘,她没有那份心思,强求了有什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颗心呀,一次拿对了,一次拿错了!
    ☆、第六十五章 主仆
    “我们刘家不差,出嫁从夫,只要能求到了手,她还不是要安安分分的做刘家的媳妇。”时间不多,香岚这次是急了。
    夏语澹看了下被推至一边的匣子,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
    香岚缓了缓语气,动之以情,道:“姑娘你也知道,从我大哥十四五岁上,我们家里就盼着一个好媳妇,如今好不容易瞧好了一个。年龄,性情,门第都很是般配,错过这这个姐姐,往后的,后面的大差了。家里这般要紧的大事,我也是着急的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再来求一求姑娘。”
    夏语澹愠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两家也是有来往的,你家既然那么中意她,私下私意儿她们家就好了,若她们家有那个意思,你们两家去求太太的恩典,不就事成了。”
    香岚看她只一味推脱,心里恼着,嘴上还使劲道:“姑娘是不懂我们底下的事,奴才都是跟着主子走,紫萍姐姐的弟弟最近选到大爷身边去了,而我的三哥,才挨着八爷没几年,就被赶了出来,我们的老子娘虽然一同受太太器重,可过几年,就不好说了。其实,和姑娘说一句实话,现在有些人就看不上我们家,要是这门亲事做不成,就越发看不上我们了。”
    夏语澹只觉得心情郁闷,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香岚却以为夏语澹放在心上了,趁热打铁道:“我们全家服侍了姑娘几年,人人都看着,我们家是站在姑娘身后的,如今,我们家没如她家的意儿,岂不是姑娘没有如她家的意儿。若是几个月前,我们家也不敢再挣,可是现在,姑娘不一样了,姑娘在老国公面前都是排的上号的人,地位不是原来那样儿,趁这会子,更该在府里立起来,做出一两件有影响力的事,给底下人知道知道。”
    “欢姐,你有一对好父母,有三个好哥哥,这是你我之间,维系着的情分。”夏语澹平淡的道。
    香岚皱眉,在侯府,夏语澹第一次用这个旧称,称呼她。
    夏语澹舒展了僵硬的面部冷淡的道:“可是这究竟是一份怎么样的情分呢?只是主仆的情分罢了,我是主,你是仆,刘家是仆!夏家仆从几百,你们家只是这几百之一。对我来说,有些许的不同,本质是没有差别的。”
    香岚镇定的面容开始破裂,道:“姑娘好冷的心!姑娘是不知道你自己在和庆府城过的是什么日子,若不是侥幸落到我们家手里,姑娘那几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若还是那样,姑娘又知道什么!到了姑娘嘴里,就一句冷心冷肺的主仆之别。”
    “我在和庆府城过了什么样的日子?府城里的奴才们打杀了,可见他们做错了。刘家,刘家只是尽了奴才的本分,没有做错而已,别在我面前,露出一副行了大恩的样子!”夏语澹沉声道:“我此生既然投生为夏家的人,这些东西就是我天生该享有的。我本来就该有的东西,之前只是失去了,重新拿回来,我不欠任何人的人情!欢姐,你要记住,我不欠刘家的情。外头还有不少奴才为了主子死的,刘家只是拿着夏家的钱财田地,在和庆府受着夏家的庇佑,尽着奴才应尽的本分,服侍主子而已!”
    香岚脸色泛青,道:“姑娘现在不是从前了,好大的主子威风,只顾自己在高枝上栖着,你这样的不念旧情,能一辈子那么栖在高枝上吗?你便不怕,你身边的人寒心吗?”
    “我姓夏的,这本来就是我家,我好好的待在家里,还需要‘高攀’吗?”夏语澹恨不得呐喊出来,说出口的语调却是平叙,道:“我在家里当主子,来往使唤的都是奴才,谁分到我跟前了,我就使唤谁,这些都是老爷太太做主。至于别的,你们奴才之间拉帮结派,捧高踩低,他看不起你,你看不起我,这些是你们奴才之间的闲气,别扯到我的身上。我只管做着主子,我不需要你们刘家站在我的后面,哪个当主子的,还需要奴才撑腰,别给自己那么大的脸。自然了,你家的那些事,我看在几年的主仆之情,能管的也会管一把,我不想管的,别一次次的来糊弄我,把我当个傻子!”
    香岚气得早就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深呼出一口气,道:“好,好,好!原来,我们家在你面前当牛做马这些年,在你这位主子眼里,就是这样的地位。是我错了意儿,白白讨臊儿。”
    “你可以走了,以后没什么,别上我这个来。”夏语澹也站起来,往内室而去。
    既然把那层纸撕破了,和香岚就没必要再见了。
    香岚气得想咬牙跌脚,却知道自己在卧晓轩里,是不能这么明着和夏语澹对干,只是竭力忍耐下来,出了卧晓轩。
    夏语澹这么和香岚吵了一架,心情也是很不好,本来想躺一躺,可刚躺好了,夏尔洁夏尔钏夏烟霞联袂过来说话,夏语澹还不能随性到,想不见谁就不见谁的地步,只能打起精神来应酬。
    三个人手上,已经用上了夏语澹送给各姐妹的礼物,是一只羊皮羊毛的暖手筒,三个人约着过来致谢。
    四姐妹分坐,琉璃上了茶来吃,夏语澹才笑道:“只是一件小东西,不值得姐妹们言谢,我只是要正式的告诉大家一声:我回家了。又不能白白的说一句,才添上一件东西,做个由头。”
    夏烟霞双手放在暖手筒里,抬起来暖手筒笑道:“这种羊皮羊毛制出来的东西,最怕羊膻味儿,可是府里的东西就没有这个味道,六姐姐送的这件东西,闻着还有说不出的好闻香味儿。”
    夏尔洁打趣道:“太太已经认了你当女儿,怎么还府里府里,这样生分,应该‘家里’才对。”
    夏烟霞羞得明媚。
    夏语澹欣喜的抚着她的肩膀道:“本来就是同族的人,太太既然有这句话,和亲妹妹也一样了,好妹妹!”
    夏烟霞腼腆的道:“六姐姐。”
    夏尔钏嗔道:“见了六姐,可别把我这个五姐冷落了。”
    夏烟霞腼腆的不说话,亲昵的挽着夏尔钏的手臂憨笑。
    夏尔钏笑道:“好了,多个姐妹家里才热闹呢,六妹妹,出了正月,我们正好可以和烟霞学女红,烟霞的女红,我们这些姐妹加起来也不如她。”
    夏语澹不好意思的道:“那是不能了,太爷那边,过了正月十五,依然要接我过去做客,太太也同意了。”
    夏尔钏僵硬了一下,笑着伸手捏夏语澹的脸,酸道:“我看看,你是什么做的,竟能那么如了他们的意儿。”
    夏语澹笑着躲道:“不过是乔家的女孩儿少,像我这样水灵的女孩儿就更没有了,看着我才稀罕。”
    三人本就是来探问夏语澹在乔家的生活,拉上一个刚刚涉足公侯之门的夏烟霞,就更好奇,有得问了,从乔家的人口问到在其中的衣食住行。
    夏语澹不欲炫耀在乔府比夏家更高格的物质待遇,也没有显出乔家对自己的重视,其实,乔家对自己也没有什么重视,每天都是圈在虞氏的院子里,她是老国公的姨娘,夏语澹在她屋里,又不用到处请安,公府其他人根本见不着,凡行动就有好几个人跟着,除了虞氏,其他人都是面子情。
    过了三盏茶,夏尔洁夏烟霞起身告辞,夏尔钏光明正大的赖住了还要说一会子话,夏语澹只能再应酬她。
    夏尔钏看着夏烟霞远去的背影有些寂寥,道:“六妹妹,周显家的七月里去了老家,挑了三个月,把霞妹妹挑上来。你知道太太要这么个人上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会子,夏语澹也想费劲去想,夏尔钏自己就已经是一副捂不住的样子。
    夏尔钏果然绷不住,道:“太太是觉得我们这一辈的女孩子,都资质不够,才重头找了那么个人。为了宫里的太孙呢。从皇后开始,皇家两代都有我们夏家的女人,第三代,夏家也开始运动了。”
    “一朝选在君王侧,可怜光彩生门户。”夏语澹没有意外,道:“我们家里,就是因为女人而荣耀的,一个女人就能延续荣耀,家里有这个想法也挺自然的。”
    夏尔钏暗恨道:“抬举一个亲生的女儿,不比她强吗?”
    夏语澹笑问道:“我是十岁才得以回家的,没有赶上年幼的时候。不说尊贵,论起亲戚关系,殿下也是我们的表弟呢,七岁不同席,五姐姐早前见过殿下的真容吗?”
    夏尔钏绞着帕子道:“家里面正经拜见过殿下的,只有七妹妹。大姐姐身为平都公主的伴读,应该也见过。八哥哥以前想当殿下的伴读,几次入宫,也该见过的,家里除了这几个人,便是大哥哥,也没有见过殿下。”
    夏语澹伸直了腰,淡漠的道:“开头就不让相见,太太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女孩子都是由着母亲带着相看,过不了太太这一关,你,或者我,有什么本事,能越过了太太,受到家族的认可,受到宫里的认可,得见九重深宫里的殿下呢?便是见了殿下,一见就能另殿下倾心吗?”
    夏尔钏倔强的抬着头。前有夏语澹,后有夏烟霞,夏尔钏知道,论到自己的机会,基本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元兴二十七年了,夏语澹十二岁
    ☆、第六十六章 见喜
    又翻过一年,正月出头的第一天,宫中传出谕旨,要求民间不准炒豆,不准点灯,不准泼水,官宦之家,自动忌了煎炒:太孙殿下见喜了。
    民间老话说:生娃只一半,出痘才算全。可见痘疹的凶险,许多许多的小孩子,都夭折在这上头。只有得过了痘疹,才略放心些,不防他一下子便没了。见喜,见喜,若是注定要得一得这个险症,还是早发的好,早发病愈的机会还大些,长大了沾上的几率小些,但一旦沾上,死亡率更高,同时也怀揣着美好的寓意,过了这道坎,将来岁岁平安,所以,出了痘疹,大家都愿意说:见喜。
    太孙见喜了,皇上并不听从众大臣的规劝,把太孙挪到别宫去治痘。太孙依然住在乾清宫,皇上日夜守着,因此,宫中一直是封闭的状态,一切政务皆由内阁及各部协商自决。好在,宫里时时传出好消息,太孙的痘出得很稳很少很顺,大部分长在背上,脸上一颗也没有,七日后转好,一个月后痂皮剥落只留下浅浅的疤痕,疤痕过几年也能消掉。
    太孙殿下得过了痘疹,将来岁岁平安!
    这样一场大病过去,就到了清明节,皇上第一次带着太孙离开燕京,去汴京祭天祭祖,感谢祖宗保佑。
    太宗时期,赵氏皇族就把京都从汴京迁到燕京,已经三代了,但宗祠还放在汴京,每个皇帝的陵寝,也建在汴京附近。
    夏语澹正月十七就去了乔家,太孙出痘了,连陪着吃了大半个月的蒸煮食物,及至宫中传出太孙痊愈的好消息,各家如憋着劲儿似的,家家户户,对外开戏请宴庆贺,对内给仆从们做新衣服放赏钱,好似又过了一个年一样。
    太孙平安,意味着太宗一脉得以延续,每个人效忠的对象不变,实际上可不是比过年更有意义。
    如此又热闹了大半个月,就到了三月春风里,虞氏说话是话,果然给夏语澹要来一匹纯白色,两岁多的伊丽马。
    头部小巧,颈部拱起,躯干匀称,背部平缓,四蹄强健,毛发浓密,性情温顺,因为产自伊丽,所以叫做伊丽马。伊丽在极西边,现在不是大梁的国土,是西宁的领地。
    夏语澹到手的这匹伊丽马,是生长在伊丽,纯种的伊丽马,去年训过来的。这样的马,已经算是军需物资,市面上不准流通,普通有钱的百姓,有门路弄来,没有相应的社会地位,都是不能乘骑的。
    这匹马,就和虞氏手上那柄朴素的小刀一样,是乔家从西宁,俗称偷运,官方称作走私,走私来的。
    走私呢,也是对违背了西宁国的律法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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