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这时裴锦已经翻完第一章了,一看她那副鬼样子,不由叹口气,“也许马老师是手机丢了呢?”
    “手机丢了还有email,还有各种联系方式,已经一个星期了。”周小雨央央的,“他怎么能这样?”
    马随宁改完他任教的经济学卷子就出差了,和周小雨失联了一个星期。周小雨使用了各种联系方式,都没和他联系上。
    裴锦再翻了下一页,“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没联系你。”
    周小雨鼻腔发出一声轻哼,“不会的,难道他要和我分手?分手他直接说啊,干嘛这样吊着我,混蛋!”
    “宽心宽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期末考试!”裴锦把书给她翻一页,“看书吧。”
    “裴锦,”周小雨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裴锦,我一开始就是个傻子,我不了解他,完全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在哪里长大的,在哪里毕业的,他的背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唯一认识和马老师有联系的就是——沈晔庭。我打电话问他。”
    裴锦打电话给沈晔庭,好一阵忙音后那边才接起来,裴锦和他说了一下马老师“失联”情况,沈晔庭沉默了片刻后,说“他最近也没和我联系,裴锦,我这边还在开会,待会打给你。”
    裴锦把沈晔庭的原话对周小雨复述,周小雨彻底崩了,十指嵌入头发,“他该不会是在国外结婚了吧?”
    “你想多了,看书吧,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真的,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裴锦上辈子差点和三个男人结了婚,以为可以安稳度过余生,但是每一次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女人结婚换来了稳定,但是失去了激情。她也见过太多结婚前,男人对女人信誓旦旦“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婚后三年,老公就把老婆当成冰箱了。不管什么时候,打开门就有食物,坏了会很不方便,但是也不会保养。女人连买姨妈巾都要向老公要钱,境遇悲惨。
    所以,女人有自己的经济能力真的很重要,除非男人真的爱到非你不可。如果真是非你不可,那该何其幸运。
    这个星期的考试很快考完了,上个星期的成绩也已经出来了,周小雨由于阑尾炎,补考。裴锦成绩还算可以,当然和学霸贾玲玲不能比。而白莲,据说是经济学要重修。
    大四下学期,大家都要实习,哪里有时间重修,总之,大家都是各显神通地复习功课,求神拜佛地都要弄个及格分,其实只要平时看点书、期末突击一下就可以飘过。
    这个星期的两门考完后,裴锦带周小雨去放松心情。
    裴锦联系沈晔庭问他去不去,他说“晚上还要开会,去不了,下次你做给我吃,我来洗菜。”
    “好。”裴锦回了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着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听着他说话,就是很踏实。
    裴锦带周小雨去上次的伊藤家吃日式料理。周小雨很喜欢吃日式的料理,那么腥的生鱼片,周小雨每次都大快朵颐,这点裴锦一直无法理解,就像无法理解沈晔庭每次都喜欢以面做主食。
    两人去的晚,只剩下一个靠门的位子,一开门就会有冷风灌进来,但是没办法,下一桌要等好久,就算了,坐在这个位子。
    点了一桌子的鱼,鳗鱼饭,甜虾,三文鱼刺身,烤鳗鱼,烤银鳕鱼,琳琅的鱼类把两人给包围。
    裴锦最喜欢的就是烤鳗鱼了,色泽金黄,提鲜入味,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裴锦咽了口唾沫,“周小雨,你真的要吃这么多?”
    “嗯!”周下雨重重点头,“我这辈子最拿得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最陷得进去钻不出来的就是被窝。我要忘了那段悲惨的感情,吃!”
    周小雨夹起一块橙白交间的三文鱼片,举起来对着光,恶狠狠说:“这是马老师最喜欢吃的三文鱼刺身,你知道三文鱼是干什么的吗?”
    裴锦嘴里还塞着烤鳗鱼,鲜得都要咬掉舌头,摇摇头。
    “这是提高精`子活力和数目的!”
    “咳——”
    裴锦一口鱼喷出来,急忙拿餐巾擦嘴巴,擦!周小雨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周围这么多人。
    “擦,我回去百度了下,真的是提高精子活力的。你们家沈晔庭要不要提高精子活力?”周下雨愤愤,一连夹了好几块三文鱼片,沾了好多芥末酱,吃得眼泪直流。
    “好了,好啦,别哭了啊,咱吃东西。”裴锦收拾完自己又来给周小雨擦眼泪。
    可是,下一秒,该哭的是裴锦自己了。
    一阵冷风灌进来,门开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说自己在开会的沈晔庭,他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进来,小男孩手上拿着一个变形金刚,趴在他肩膀上,“爸爸,爸爸,吃吃,吃鱼鱼。”
    而紧随他们其后的,是马随宁同母异父的混血妹妹,小男孩看着她咯咯直笑,“吃鱼鱼……”
    某人的精`子活力和数目,还真是,太强了,强到突然多出,一个儿子。
    裴锦心脏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攥紧,那孩子没叫一声“爸爸”,心脏就愈发地鲜血淋漓,难受到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裴锦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她,连那个长着嘴的三文鱼头也是,肆意狂笑。裴锦也笑,指甲都嵌进大腿肉里……
    命运不会告诉你,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你也永远都猜不到,所以,才叫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娃娃不是沈先生的哈,咱不虐女主,所以就虐别人了~我好坏。
    ☆、第52章 只影天涯
    裴锦忽然觉察她完全不了解沈晔庭。
    她了解的只是在杂志上看到的他,花边新闻几乎了为零,但是如果一个人权利财力到沈晔庭的这种地步,完全可以封锁他所有的私生活消息。
    他给她了解的只是他工作后的一面,她不知道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真实的经济状况,甚至他的婚姻关系,是否有配偶。
    餐厅周围都在窃窃私语,小火锅白色雾气汩汩地直冲脸面,热的、潮湿的、混合着各种香料的湿气扑在脸上。
    隔着叠嶂的雾气,沈晔庭往她这边扫了一眼,随即又被小男孩一巴掌打在脸上,“爸爸,我要吃鱼鱼。”
    沈晔庭笑,揉了揉他肉嘟嘟的小脸,“好好好,找到位子马上就可以吃。”
    裴锦听见一位服务生走过来,“沈先生,我带你们去您定的包间,随我来。”
    她眼睛被熏得通红,端起一瓶清酒,“轰”地站起身,肚子前的羽绒服在桌前划出一道凹痕。
    周小雨眼疾手快拉住她,“裴锦!别去,万一,万一他——”
    “万一他结婚了?”
    清酒被裴锦重重放下,溅起的酒花“刺啦”一下在火中闪出蓝色火花,如同他们的爱情啊,昙花一现。
    裴锦失去所有的力气,滑到座椅上,怒极反笑,“万一他结婚了,我就是小三,我现在过去,是找他老婆的打……不行,我要去,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裴锦一溜跑掉,进了包间处,疯子般一间间推开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沮丧地回到原处,周小雨一直在哪里看着衣服和包包。
    周小雨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要死,给她夹了好多菜,“吃吧,吃吧,吃完才有力气,吃完才有力气。”
    裴锦拿起筷子,刚才是食不知味,到最后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爸爸说的没错,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半个小时后,裴锦还在吃,重新上了好几道菜,包括那道三文鱼头,她全都吃了下去,胃难受了心就不疼了。
    “你慢点,……好了,好了,就吃这么多吧,吃多了会不舒服。”周下雨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裴锦满嘴巴都是食物,“你哭什么呀,我都不哭,你哭我也想哭了,呜呜……”
    周小雨看不下去,夺过她的筷子,“不哭了,我送你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裴锦点点头,嘴巴里的鱼还没咽下去,嚼着,穿大衣。
    周小雨牵着她,结账。结账的排了长队,裴锦站在周小雨旁边,不语。
    胃里难受得紧,各式日式风味全都往鼻子里钻,裴锦眉头紧皱,捂着鼻子“呕——”
    一吐,全都吐到了刚来结账的沈晔庭身上。
    高档纯黑大衣被各色的碎渣占据。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裴锦晕晕沉沉的,见到市他,全身的火气都往胃里涌。
    “爸爸!”
    一盆雪水从头淋下,从发顶到脚趾都是凉的,裴锦猛地推开他,正欲跑到门外去吐。
    沈晔庭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语调担心,“去卫生间。”
    裴锦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所有的话,她都听错了,从来没有喜欢,更不谈爱。
    “放开,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裴锦气急,血气上涌,抡起另一只没被他钳住的手掌,往他又脸招呼去——
    “爸爸!”
    caesar抱起的小孩,脆生生地对她喊:“爸爸!”
    巴掌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小男孩直直看着她,叫道:“爸爸,鱼鱼好吃吗?”
    裴锦一双眼瞪大,手掌也无力垂下,紧盯着caesar怀抱里的小孩。小孩见姐姐不回答她,委屈极了,抱着caesar的脖子,委委屈屈地扁着嘴巴,“爸爸,姐姐不理我。”
    caesar是马随宁同母异父的混血妹妹,生得极好。
    caesar也看呆了,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马随宁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小男孩一见马随宁来了,立马就高兴了,张开双手,“爸爸,爸爸,抱啊!”
    马随宁见到一边的周小雨,脸色惨白,机械从caesar怀里抱起小男孩。
    周小雨刚结完账,愣愣走过来。
    小孩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所有人都忽略他了?他蹬了了几下小胳膊小腿,“爸爸,爸爸,爸爸!”
    小男孩忽然看到周小雨,眼睛一亮,“妈妈!”
    “你,你说什么?” caesar一脸不可置信。
    小男孩指着周小雨,重复了一遍,“妈妈!”
    “god,哥哥,小魔王第一次叫妈妈!” caesar拍拍马随宁的背,忽地意识到气氛不对,遂噤了声。
    马随宁说不上此时什么感受,他拼命躲避的还是被她看见了。
    裴锦又要吐,沈晔庭强行把她带到卫生间。
    十分钟后,裴锦吐了个干净,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扶着墙壁出去,漱口。
    沈晔庭想扶她,被她挥开。
    裴锦洗了把脸,还是热得慌。
    她站直了身体,即使比他矮很多,她也不想输了气势。
    “那个孩子,是谁的?”
    沈晔庭点了根烟,“说不上是谁的,但不是我的。”孩子医学上的父亲,是马随宁。”
    裴锦悬着的心,蓦地落下,忽然又被他一句“是马随宁”给揪了起来,“马老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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