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和二郎说了,他也赞成。没两日他便联系好了杀猪佬,自然不是朱大富那厮。现在宋家轻易不提起这些糟心事,宋母恨死了李氏,正是因为她,宋家失去了一个金孙。
    如今猪肉老贵了,瘦肉都卖到二十五文一斤了,还有往上涨的趋势。众人一提起这个都不住地摇头,不过多养了几头猪的人家就乐了。罗云初他们卖了一头,整只卖的,得了两千一百多文钱。结账那会,直看得许氏羡慕不已,只可惜今年他们大房这边只养了一头,得留着自家用,哪能买呀。
    那杀猪佬得了一头猪后,还老问二郎他们栏里的那头卖不卖。待他们说了是留给自家过年用的后,他才一脸遗憾地走了。
    过了腊月后,罗云初便把家里为过年准备的零嘴放出来了。饭团口袋里更是时刻都装着一些吃食,早上是咸脆花生,下午便换成了黄酥糖。几乎一天几个花样,还不带重样的。加上他又是个大方的,很少吃独食,遂他在村子里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玩伴。哪个要是不长眼地敢欺负他把他弄哭,必定遭到一群小萝卜头的围攻。上回就有个六岁的娃眼气他,抢了他兜里的三文钱,把他惹哭了。被大胖领着一群孩子追着满村打。
    过年其实是最舒心的日子,除了忙碌一点外,吃穿用度均是一年中最好的。罗云初有时闲下来时,总会遗憾这里没有麻将,若不然得空时约几个相熟的婶嫂摸个八圈,岂不乐哉?有欲望就有动力,麻将她是整不出来了,或许说她能做出来,但木头的麻将有什么好玩的?光滑沉重的质感触感才是麻将吸引人之处啊。不过没有麻将不代表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啊,一副扑克更利于家庭间的交流。
    弄了两天,一副扑克终于还是被她弄出来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美观,但毕竟还是能玩的。晚上一家四口窝在暖暖的大床上,就着黄亮的烛光打上几铺牌,气氛异常温馨。饭团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许多时候都出错牌帮倒忙,常被罗云初和二郎戏称为小叛徒。而此时躺在一旁的小汤圆总会吃着拳头,咿咿呀呀地叫着,每逢有人偷个空去逗他时,他总会流着口水兀自笑得开心,眉眼弯弯的。
    天气越来越冷,在饭团一次小感冒后,大冷的天里罗云初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西侧间那边睡。便让二郎将他之前睡的小床撑开,放在他们的房里,让饭团也一起睡在他们的房里,同房不同床。
    饭团当时知道这一大好消息时,吸着两管鼻涕追问了好几回是不是真的。直到晚上躺在暖暖的小床上,他才肯相信这是真的。当下他就扑到罗云初怀里撒了好一会娇。
    不过饭团如愿了,二郎就惨了。对媳妇这一决定,他心里不乐意极了,以前房子紧张,不得不委屈一点,现在自己有好几间大屋了,还得委屈自己?在自个屋里想和媳妇亲热一下,都还要顾忌儿子。汤圆就算了,人小也不记事,偶尔当着他的面放纵一下也无事。但饭团嘛,都快四岁了,在他面前肯定得收敛点。即便他不介意,媳妇肯定是不允的。
    于是,二郎的艰难的隐忍日子便开始了,每晚都在心里祈祷他那俩儿子赶紧睡吧睡吧,睡了他便可以和媳妇那个那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我了,继续码字,希望明天能有两更,今晚没了啊。
    83、野菜充饥 ...
    宋铭承拆开家中寄来的书信,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之前随着京城的物价越升越高,他心中也隐隐担忧老家那边,他启程时老家已有许久未下雨了。一路走来,他听说不少地方都闹干旱。遂到了京城没几日,他便修书一封托人带回老家,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如今收到信,知道一切尚好,他便放下心来了。
    他没在信中说盘缠被抢一事,今年大部分地方年成都不好,家中收成想必也不甚乐观,他可不想再麻烦家里了。而且他现在身上还有三十二两呢。自打付了房租后,他就没怎么动这笔钱了。如今他每日傍晚都会花一个时辰,准时到崇文门那里摆摊给人写书信写对联。他字好人又耐心,加上态度好,不像别的举子一样一副鼻孔朝天的清高样子,遂很快就有了口碑。四九城里的平头百姓贩夫走卒等都乐意找他帮忙,而且价钱也公道。
    “铭承,回来了?”
    宋铭承刚上楼,就被一个书生叫住了,他顿住脚步,笑道:“是啊。”
    旁边一位书生听到林曾庆主动和宋铭承打招呼,看向宋铭承的眼神闪过一股炉火,随即冷笑道:“宋兄刚从崇文门那边回来吧?不知挣了几文钱,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乐呵乐呵。”这话摆明了说他一届清贵书生,却整日地与这些黄白之物打道,真是有辱斯文。
    宋铭承一挑眉,“不过是挣点口粮钱罢了。比不得张兄家底丰厚,完全不用自己操心经济。”自食其力,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眼前这位叫张世名的书生,似乎开始就和他很不对盘,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使得他处处和自己做对。头几回的酸言酸语他都懒得和他计较,不计较不代表他是好欺负的。这种人就像虱子,时不时咬你一下,不是很痛,却让你烦不胜烦。事不过三,既然他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自己也不必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家底丰厚这一词顿时让张世名胀红了脸,他家境清贫的事状元楼里十有八九都是知道的。而宋铭承此刻说他家底丰厚,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他若家底丰厚的话,他就不会住在那吵杂的下等房了,他若家底丰厚的话,家中老母便不用为了给他上京凑盘缠把家中的口粮都卖了大半了。
    来到京城,领略了京城的繁华后,张世名方觉得之前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啊。想在此扎根的想法就此种下,所以才会对据说是某高官之子的林曾庆那么巴结。可惜人家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反而对同是一届布衣的宋铭承热情有加。这怎么能不让他妒火中烧?宋铭承,他凭什么?
    其实同住在此楼,谁有料谁没料大家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张世名太过分了,宋承铭也不会如此反讽于他。
    林曾庆笑了,心中对宋铭承这朋友更是欣赏,他很对自己的口味。
    “走走走,冯安临在大堂那办了个以文会友的辩论赛,咱们去看看。”说话间,林曾庆的手便勾上了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成,你等我一下,我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了便来。”宋铭承点头。
    “哎呀,你这人做事就是温吞。来,小赵,帮他把这些东西拿回房再跟上来。”林曾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直接塞给一旁的小厮。
    “是,少爷。”
    “对了,冯安临说今晚要给咱们介绍一个人,好像叫余成之的。”林曾庆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余成之?工部侍郎的嫡长子?!宋铭承听了,眸光一闪,神色如常,让人瞧不出什么异样。
    自打在状元楼住下后,宋铭承便慢慢地融入这群从全国各地经过层层选拔的学子们中去了。木秀于林的道理他懂,而且读书人自命清高又是最要不得的,但庸才又难免被人轻视。遂他在各种诗宴茶宴的交流会中,只拿出八分的学识,表现略好。既不夺人锋芒扎人眼招人记恨,也不会被人忽视了去。遂他在状元楼学子中的人缘很好,还从中结交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好友。
    正月里,在人们期盼中,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过两回,虽然比不上往年的雨量,但好歹下了不是?
    过了正月,春耕又慢慢开始了。可是粮食的价钱不降反涨,好些个在去年年尾卖了粮食的家伙心里慌了,家里的粮食不多,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了。有些个狠心的,拿出积蓄,贵了也当机立断地咬牙买了些回来。有些仍旧在观望,希望等降一些再买。
    许多人家今年的年过得并不肥,一过了年初五,就开始节省着粮食过日子了。
    到二月中旬时,各大粮行已经没有粮食卖了。前头那些观望的人才真的慌了,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粮买粮。但此时谁会那么傻?新粮食要到七月那头才出来,且不提收成,怎么捱过几个月还是问题。钱财都是身外物,他们固然喜爱,但也得有命花不是?
    好在如今春天了,田间地里总会冒出一些野菜,像婆婆丁,芥菜,苦菜,蕨菜,马齿苋等。勤俭的妇人每日都会去沿着田里坡地四处采摘,若运气好时,每天也能摘上把来斤。摘回来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加上几碗米汤,一家子围着也能吃个半饱,加上锅里的野菜汤,不说饱足,肚里能满个七八分了。
    罗云初家粮食丰足,但也不好表现得一副财大气粗不愁饿的样子。遂在赵大妇约她出去撅苦菜时,她也不推辞,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叮嘱饭团好好照看熟睡过去的汤圆,挎了个篮子便出发了。
    “嫂子,咱们得赶紧,汤圆约摸小半个时辰便会醒来了。”罗云初拢了拢耳际被风吹拂的一搂细发,笑道。
    赵大嫂领着她往田间小路走去,“晓得了,咱们今天到畔田角那去挖,昨儿我无意中经过时,见那里的苦菜长得不错,水灵灵的。”
    路上遇上不少熟人,大伙见到时都笑着打个招呼,罗云初注意到他们挎着的篮子,挑着的簸箕、箩筐里面无一不是放着一小把野菜的。
    “现在粮食紧张,田间的野菜也走俏啊。”赵大嫂叹道。
    “其实野菜味道也不错呀。”野菜是个好东西,现代那些个城里人,把吃野菜当作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方式。不过他们这里的野菜,可没有现代城里人那样花样繁多的做法。罗云初想起有一回和同事去一家私房菜吃饭,当时他们点了个野菜来尝鲜,当上菜时,发现野菜只有那么几根,一在盘都是大虾。当归她就无语了,做个野菜还配上半斤大虾,真不知道到底是吃肉还是吃野菜了。
    野菜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经常吃野菜能预防和治疗许多疾病。有句名谣,苣荬菜里三两粮,马齿苋养胃润大肠,扫帚苗清心又败火,老鸹筋滋阴又壮阳。就道出了野菜的许多功效。像这个荠菜吧,就具有和脾健胃、明目止血、利尿解毒等功效;马齿苋能预防痢疾,并对胃及十二指肠溃疡、口腔溃疡等病症有良效;吃蕨菜能起到清热滑肠、降气化痰、利尿安神的作用。就冲着野菜这些功效,罗云初就很乐意到田里乡间来采摘它们。
    二郎就理解不了她为啥如此热爱野菜?在他眼里,肉的魅力胜过一切绿色植物。罗云初也不指望他懂,做好他吃就行了。
    “是啊,前几天你做的那个荠菜饺子就不错,大胖这两天吵着要我弄给他吃呢。那孩子,真被我们惯坏了。”赵大嫂摇摇头。
    “呵呵,那回我不过是在和馅的时候,多放了十来只野香菇罢了。”
    野菜的吃法,也有很多讲究和学问。像荠菜,用来煮汤,味道就很不错。最妙是将其剁碎调以肉馅,包水饺、蒸包子、烙馅饼,样样可口,味美而清香。她前两天试着拿它来包了些饺子,蒸了几笼,大郎家赵大嫂家李大爷家都分了一些,他们都说很好吃。次日顾氏还特意去田间挖了一些荠菜,回来问她怎么调馅的呢。不是顾氏不会做荠菜饺子,而是她调出的馅没有罗云初弄的好吃。
    走着聊着,就来到了畔田角,不过这片地里根本没有赵大嫂说的那个长得水灵灵的苦菜。只有一些只长开了三四片叶子的小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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