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她不是不想收徒，而是考虑杨怀素的年纪，他可是年长自己四十岁，叫自己师傅……
    柳柳看着楚凡也热切了几分，也道：“楚凡，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医术虽然一般，但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请你也收我为徒。”
    楚凡嘴角一抽，看了看唐华清。
    却见自家外公嘴角勾着，压根不做反应。
    顿时无奈的说道：“杨老，您老年纪辈分在这里，所以我只收你做记名弟子，也不需要你叫师傅……”
    “那哪成？传承之事怎能胡来？我既然说要拜你为师，当然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只为了这一次比试，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在银市我就见识过你的手法，那时候就没少向你讨教，你做师傅我心甘情愿，就算是记名弟子，这句师傅也不能省。”杨老连忙说道，甚至完全当成楚凡在考验他的诚意。
    楚凡暗暗扶额，突然多了这么老的徒弟，总觉得十分诡异。
    不过杨老的人品她信得过，这杨怀素在银市名望很高，虽然有些傲气，但如今已经收敛许多，况且他平时对病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欺人的情况出现过。
    “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说的来吧，至于柳柳，虽然你的天赋不错，但是我最多也只能收你做记名弟子……”楚凡道。
    “师傅！”柳柳连忙叫道。
    就算是记名弟子也是不错了！
    从她和楚凡接触以来，越发觉得她十分神秘，但凡是她问的问题，从来不见楚凡回答不出，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医学系的徐教授都会向她讨教一二！
    她和楚凡是同班同学，平时能请教的机会很多，就算是记名弟子肯定也受益匪浅。
    楚凡倒不是吝啬，柳柳的天赋是好，但是骨骼不佳。
    她将来可以成为一代名医，但是绝对不会精进到外公这等地步。
    她如今已经十八岁，入门已经是比较晚的了，目前为止甚至连先天都没有听过，楚凡她用大量的丹药扶持，否则根本不可能让她踏入先天之境，柳柳虽然心境不错，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收她做亲传还为时尚早。
    记名弟子与亲传弟子差别很大，若是亲传，必然是要各种仪式之后才行，当然，这也是看各个世家不同，以老爷子的性子，若是真看中了弟子，未必需要那些繁琐的礼节。
    楚凡决定之后，唐老爷子这才干咳了一声，道：“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是也需谨记门规，不能欺师灭祖、不能欺辱同门、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贪财忘义……”
    楚凡听着老爷子的一句句不能，忍不住有些黑线，当初她入门的时候，老爷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怎么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门规？
    不过瞧着岳师姐毫无变动的脸色楚凡也明白了，感情那些规矩在她这里被老爷子省略了。
    虽说只是记名弟子，但是这二人也都有了参加比试的资格。
    根据老爷子的讲解，楚凡也总算知道，这比试是层层筛选，第一天是后生比试，等于一群水军蜂拥而上，从最基本的认药材，背药理开始，过关的人则由几大世家的当家人安排考题继续淘汰，甚至还有现场治病的环节，最后留下来的几个人，还会相互对决，为对方出难题，看病写方，若是成为后辈之中的冠军，便有资格与各大世家的家主同辈的人交流，继续比试。
    与其说这是一场交流会，倒不如说是一场厮杀。
    主要以考察后辈的实力为主。
    至于最后一天家主对决，则是交流会的压轴看点，几乎所有人都等着那一天。
    可以说，那一天是将众大世家这些年的争斗抬到了明面上来，赢的是世家的门面，作为世代传承的家族，几乎所有家主眼里都有将家族发扬光大的心思，而这一天则是一个捷径。
    据老爷子所说，这些年的冠军一直都是x市的李家。
    李家传承数百年，据说祖上出过几代宫廷御医，家底丰厚，虽然没有唐家、王家的独门针灸传承，但是却自成一派。
    这李家的老爷子据说今年恰好是百岁高寿，就算唐华清在他面前也得自称一声晚辈，不过这些年李家的老爷子很少出面比试，都是在坐镇，由李家的后人出手。
    当天晚上，楚凡等人早早便休息了起来。
    唐家这些年的情况，几乎让所有世家在唐华清面前都抬着头走，让老爷子唠叨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比试便已经开始，楚凡出门一看，这外头的布置就已经变了不少。
    世家虽说不算太多，但是各个世家的子嗣、徒弟加起来却也不少，几乎齐聚了华夏名医，有人只坐观看席，有人则是摩拳擦掌等着一鸣惊人。
    老爷子身为唐家家主，前两天是不需要比试的，所以只是坐在评审席观看，旁边便是那位一百高寿的老者。
    据说李家这位老人与外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些年也亏得有他帮忙，别人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辱唐家。
    “昨个儿老朽遇上了王家小子，他告诉我你今儿带了外孙女过来，藏在哪儿呢？”那老人家长白胡子下只能看到轻微的抖动，却传出了一道声响。
    楚凡远远的瞧着这老家伙，觉得这老人再活个四五十年都没有问题。
    更让楚凡惊讶的是，此人的修为怕是已经到了化神期，她都有所不及。
    修炼之人可以增寿，只不过增寿长短还要依个人情况而定，这老头平时注重养生，又有如此高深的修为，活到百岁并不算什么，只不过在当代若是再活的久一些，正常人听了怕是会觉得骇人听闻，所以一般，这些活过百岁的老头们往往都是闷在家族之中，除非是重要场合，否则是很少出面。
    李家老太爷口中的王家小子自然指的是王老头。
    唐华清面上多了几分客气，道：“李伯的眼力一向很好，不如猜猜那里头哪位才是我那宝贝外孙女。”
    李老太爷胡子动了动，却没什么不满。
    这参加第一轮比试的人，也有几百人，就算是年轻的女孩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在少数，想要一眼看出楚凡，怕是有些困难。
    “我瞧着那个短发的女娃倒是出挑，脸白、身细，一脸福气相，若是给我曾孙做媳妇儿倒是不错的。”李家老太爷道。
    唐华清撇了撇嘴，倒是让这老老头猜中了。
    不过让他宝贝外孙女给李家做曾媳妇儿？得了吧，就李家那种枝叶繁茂的老古董家族，亲戚都认不完，丫头要是嫁到他们家，其他事情不用做了，整日给李家长辈见礼就够了。
    若说古礼齐全的家族，绝对非李家莫属。
    据说这李家的子孙儿女，各个都是酸秀才的模样，说起话来之乎者也，像是穿越到了古代一般。
    “李伯说笑了，我家这丫头可没那个福气，而且她如今才回唐家，我可不想她这么早就嫁人，还是嫁到这x市来。”唐老爷子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李老太爷精明的眸光闪了闪，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另一边，第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这第一轮比试其实并不简单。
    这世上药材千万种，想要全部认全基本不可能。
    而这庄园外头摆放的药材则有三百种，包括植物类、动物类、昆虫类、矿物类、皮类、菌藻类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又有野生、人工栽培和种类之分，这三百种药材里头常见的怕是只有五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则是有很多怕是听都没听过。
    当然，若是自幼研究药材、看尽医书的人，答对其中百分之八十并不困难。
    唐老爷子还是有几分紧张的，毕竟他虽然知道楚凡医术高明，可又担心她基础知识记得不全。
    “我说老唐，你说你这个年轻的外孙女能答对几个？可别三百种药材里头只认识人参鹿茸这些补品。”坐在后头的王老头突然笑道。
    “爸，你这话说错了，那丫头就算是认识人参鹿茸，她也要瞧得出是几百年的人参，什么样的鹿茸才行，要不然同样是错，要我说，恐怕那小丫头待会儿有的哭了，三百种药材，能答对三个就了不得了！”王老头的女儿说道。
    这王老头女儿也是行医的，只不过第一轮比试她和姚茂生以往都经历过了，为了避免麻烦，所以直接跳过。
    唐华清哼了一声，“哪来的狗又开始叫唤了？”
    王老头脸色一沉：“唐华清，你现在就逞着能吧，等会有你丢人的时候！”
    这二人一向不对付，王老头的声音又不算小，其他家族一听，便知道知道这次唐家竟然有人参加第一轮比试了。
    要说这唐家几年来，只有一个女徒弟过来，第一轮比试过了之后，后续几年都直接开始后面的比试，但是往往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淘汰，成为各大世家的笑柄。
    谁都没想到今天这老唐竟突然又带了新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亲外孙女？
    女娃子学中医的本就不算多，而且以老唐的年纪，这女娃的年纪怕是也不大，就算参加比试，恐怕也只是丢人的份儿。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三百种药材，每十种一个考官，时间只给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每种药材绝对不能超过二十五秒的时间，往往看一眼便要写下定论，否则绝对来不及。
    第一关之所以要求如此之高，就是用最实际而残忍的方法将优秀的人筛选出来。
    中医若是连药材都认不得，岂不丢人？
    不过有些人不到两个小时便已经陆续完成，可见功底不错。
    老爷子瞧着楚凡慢悠悠的走过来，心里也已经多了几分底气，楚凡的性子他了解，若是答的不好，不可能这么悠哉。
    答完之后便是阅审，在这之前，那三十位考官已经过了一遍，明显超过错的太多的便直接刷了下去，几百人经过这第一轮，竟然只剩不到五十。
    为了避免有些人暗中放水，往往这剩下的五十人的答卷都会影印出来，有几个家主再看一遍。
    这王老头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楚凡身上，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被留了下来，故意找了找她的答卷，看了之后也是心惊。
    三百中药材，全部无错？
    不对！
    “楚凡，你竟然说这冬虫夏草里头掺了假货？”王老头直接道。
    假货？
    这怎么可能！
    这交流会上要是出现了假货，不是在扇大家的脸面吗？
    听到这王老头的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楚凡，同样有人将楚凡的答卷拿出来瞧了瞧，几乎毫无错处！
    唯独那“掺假”两字，让人觉得十分刺眼！
    “虽说你这答卷做的不错，但冤枉我们几大世家提供假药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立即又有其他人道。
    这些药材都是由几大世家提供，若是谁家提供了假药，无疑是将对方推上风口浪尖，这麻烦却也不小。
    楚凡却神色不变，只道：“不信自己看看便是。”
    瞧着楚凡的坚定的样子，就连王老头也有些心虚起来，难不成……真有假？
    “你说说，怎么判断出来的？”那李家老太爷突然开口问道。
    冬虫夏草在市面上很常见，造假的情况很多，被称之为药中之王，贵重堪比黄金。
    所谓真正的冬虫夏草其实是野生的，生长在海拔3000米至5000米的高山草地。
    夏季，虫卵产在地面上，经过一个月左右的孵化，幼虫钻进潮湿松软的土层。但是，土壤里的一种真菌侵袭了幼虫，到第二年春天，真菌菌丝就在幼虫体内生长。到夏天时长出地面，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小草。这样，幼虫的躯壳与真菌子座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冬虫夏草。
    楚凡直接让人将刚才比试用的冬虫夏草拿了过来，挑选出了几个假货，摊在众人面前。
    见众人突然不吭声，这才道：“正品的冬虫夏草虫体看起来就跟蚕一样，表面呈深黄色或者黄棕色，头部是红棕色，胸部长有8对脚，其中中部的4对脚比较明显，也比较容易折断。闻起来有一股微腥味，放嘴里嚼，还能尝到微苦味。而这个虫体像蝉，子座自虫体头部生出，灰白色、长条形，卷曲有分枝，显然就是金蝉花。”
    市面上用来冒充冬虫夏草的往往有亚香棒虫草、疆省虫草和金蝉花。
    尤其是金蝉花，不少人将它当成冬虫夏草服用，这种药实际上没有滋补作用，但有散风热、定惊镇痉的功效，可以用于风热咳嗽、小儿夜啼、手足抽搐等症状。
    其实这金蝉花很好辨认，只不过在这种场合，选择将它说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当楚凡将冬虫夏草拿过来的时候，这些人便已经意识到这是假东西了，一个个的脸色十分难看。
    楚凡说完，却听李家老太爷道：“不错，其实这金蝉花是我故意掺进去的。”
    老太爷此话一出，不少人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老东西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掺假？这种场合有假别人也不敢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