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节

    病房里的天娜和乔荞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乔荞劝着天娜多少吃一口。
    “嫂子，我真的吃不下。”
    乔荞自己能说的话都是一些大道理，要是自己家的果而丢了，她能吃饭吗？
    秦策朋友那头虽然发现了车，孩子一直还是没有找到，过了小半个月其实乔荞就觉得希望渺茫了，真的不是很好找了。
    陆天娜从医院出院，回到家一切还是正正常常的，秦峰不能永远留在家里陪她，难道就因为球球没找回来，他就不工作了吗？秦峰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秦策回来看过几次陆天娜，糟践的也是挺糙的，过去活的很精致的一个人，现在为了找弟弟弄成这样。
    “果而想姑姑了吗？”
    果而窝在陆天娜的怀里，妈妈说球球走的太远了，姑姑没找到球球，所以姑姑现在的心情特别的不好，自己不能惹姑姑伤心。
    “想了。”
    天娜摸摸果而的头，将孩子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去蹭孩子的头顶，觉得这样真的很温暖，要是球球在的话，一定不会如此安静的叫她抱着，球球长大了，不像是小时候，你可以随便去安排他做些什么，玩些什么，现在就真的很像是一颗球一样的溜球。
    “姑姑我昨天在幼儿园学了……”
    果而要跳舞给自己姑姑看，她觉得自己跳的不赖，老师都有夸奖的，小朋友的掌声也大，家里阿姨说她跳的很有节奏感。
    天娜看着果而为自己表演，偷偷的擦掉眼泪，强挤出来笑容：“嗯，果而跳的真好，姑姑一会儿带你去冰淇淋好不好？”乔荞是觉得还没有到日子，不过陆天娜这样的情绪，偶尔带去那就去吧。
    “要乖乖的听姑姑的话，跟着姑姑，不可以撒手知道吗？”
    陆天娜笑笑，笑容不到眼底：“嫂子，你跟着一起去吧，我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带着孩子。”
    她自己也丢过孩子，知道孩子丢了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嫂子是不好意思说要跟着去，怕她会难堪。
    乔荞从下车开始就领着孩子的手，手紧紧的攥着，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像是不法份子，球球丢了你看人秦峰是心疼天娜更多吧？换了自己，陆卿保准就会和她离婚的，几次三番的强调过，叫她把孩子给看住了。
    “妈还没有好起来吗？我应该过去看看的，实在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天娜说这，她每天除了吃饭就躺在床上，离不开床，身上一点一点的力气都没，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太爱出门，不爱看见阳光，人多或者天气冷天气热她都会觉得烦躁，所以对母亲只能很抱歉了，今天是因为果而来了，她强撑着陪着出来的，这会儿不就靠在沙发的背上。
    乔荞接口：“嗯，都是一家人妈不会挑你的，这季节原本就容易生病，妈也是上了年纪，轻易不病，一病就来势汹汹的，和果而一样。”
    天娜抿抿唇，果而吃的满嘴都是，吃的这个开心，拿着汤勺往自己姑姑的嘴边送。
    “姑姑，冰淇淋是甜的，吃完就不苦了，我妈说你心里苦，吃了就不苦了……”
    孩子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成功的逼出来了陆天娜的眼泪，没控制住，趴在桌面上放声的哭着，果而吓的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妈妈，她有说错什么吗？姑姑怎么哭了？
    前面后面的人都在回头看，乔荞摸摸女儿的脸：“姑姑伤心了，叫姑姑自己哭会儿，果而乖乖的吃行吗、”
    果而点点头，一边又挂着陆天娜。
    “姑姑伤心果而也会伤心的……”
    说完自己就跟着放声哭，乔荞无语，这孩子不是添乱嘛，你哭什么？
    她每次都说果而是天生当演员的材料，说哭就哭，说掉眼泪就掉眼泪，完了吧哭的还逼真，小孩子的世界你永远都猜不透，因为心疼姑姑所以她也哭了？在最爱的冰淇淋面前对姑姑的心疼占了上风？
    陆天娜抱着果而，她有些话不能对别人讲，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孩子。
    出来原本是想叫她散散心的，最后弄的大小两个人都哭了出来，乔荞带着女儿回家，女儿哭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睡的脸上有点汗，乔荞不敢马上就让她下车。
    “果而醒醒……”
    果而睁开眼睛紧接着又马上闭上，乔荞晃着自己的手：“醒醒好不好？妈妈没有带小被子，没有办法抱着你下去，咱们清醒清醒。”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女儿的，果而睁开眼睛抓着自己妈妈的手，觉得妈妈扰人清梦。
    “妈妈……”
    “嗯，妈妈的宝贝要说什么？”
    “球球为什么不回来？姑姑的眼睛都哭的和兔子一样。”
    乔荞哑口无言，她没有办法对果而说球球是丢了，这样的事情不好在天真浪漫的女儿世界上说出来。
    缓了缓抱着女儿下车，果而觉得冷，一个劲儿的踢着腿要下去，乔荞把她放在地上人家溜溜的就跑回家里去了，搓着小手，进门就嚷嚷着自己冷了，阿姨蹲下来帮着她呵气，果而自己也吹着。
    “这样还冷不冷？”
    果而摇头：“不冷了。”
    自己去找自己的小木马玩了，刚刚还问妈妈为什么球球不回来姑姑哭的很伤心呢，现在就全部都扔脑后面了。
    陆卿晚上回家里吃的，最近有应酬也推掉了，他妹妹的孩子丢了，他还有什么心情应酬，能回家尽量都是回家，车子开进来，乔荞在门口等着呢，接过来陆卿手里的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门，白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门口两边也堆了一点，陆卿将大衣和外套都交给她。
    “我今天带着果而去天娜家了，她领着孩子去吃冰淇淋结果自己哭上了……”
    陆卿嘴上对陆天娜没什么关心，心里却不见得是这样的，他的关心只是放在心里，点点头，这边准备开饭，果而上椅子上不去，自己忙活来忙活去，客厅电话响，保姆接了起来，说是陆天娜进医院洗胃了，吃安眠药吃多了。
    乔荞脑子嗡嗡的响，怎么就能想不开呢？还有些家长找孩子找个十年八载的，最后终于把孩子给找回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坚强呢？怕陆卿也跟着上火，就没说实话。
    “天娜那边情绪不太好，我得去一趟。”
    陆卿摆手，“叫司机送你去。”
    乔荞拿着大衣就跑出去了，果而原本都准备吃饭了，结果她妈妈跑了，无辜的看着自己爸爸，在桌子上爸爸一句话都没有，看起来好严肃啊。
    吃到半截捂着小肚肚。
    “肚子疼，要拉臭臭。”
    陆卿拧着眉头，怎么在桌子上说这样的话？
    果而见自己爸爸没有反应，又加大了音量，扯着嗓子嚷嚷：“我要拉臭臭……”
    陆卿放下碗筷，阿姨听见声音赶紧就跑了出来，她是一直躲着呢，陆卿这张脸让她们觉得低气压，待在厨房收拾收拾这里，收拾收拾那里，反正就消磨时间嘛，等陆卿吃完饭她们才打算吃。
    “果而肚子疼疼是不是？”
    果而小手都捂不住小肚肚了：“忍不住了……”
    陆卿这彻底是没胃口了，这孩子虽说小时候也是在他眼前长大的，问题他没亲自上手照顾过什么，孩子拉不拉的他真的没见过几次，都刻意的避开了，那喜欢归喜欢，谁说要喜欢这些的？
    “我带着他去吧……”
    陆卿起身抱起来女儿，送到卫生间，他就墨迹，孩子的坐便器没有给放到坐便上，果而的屁股没有那么大，坐在家里的坐便上一下子就会掉下去的，陆卿不知道自己女儿平时都是怎么拉的，把孩子的裤子给脱了，抱着放到坐便上，就让她坐前面一小块。
    果而不爱这样坐，屁股动一动，连腿直接就坐进去了。
    “啊爸爸……”
    保姆在外面听见声音连忙就推门进来了，一看孩子都掉下去了，特无语，这人脑子难道是摆设吗？孩子的屁股多大不清楚吗？
    又不敢数落陆卿，她平时嘴直，乔荞要是做不好什么，她就敢上嘴数落，主要乔荞这人不是心大嘛，说什么也不会往心里去，陆卿借她们两个胆子也不敢说。
    保姆快速的上手把果而抢了过来，把果而的坐便器放上，孩子利索的放上去。
    “行不行？”
    孩子脸上的表情都纠结到了一块，看着还真是挺用力的……
    保姆是没敢说陆卿，但是她的动作就足以说明了，推开陆卿把他推到一边去了，陆卿摸摸鼻子。
    “哇……”
    果而就一直哭，她的屁股脏了，都怪爸爸，都是爸爸的错。
    保姆把小人儿从里面抱出来，果而用手捂着自己的屁股，才把她给放在地上她就又跑了回来，颠颠颠的拽着自己的裤子往回跑，要拉还拉不上来的。
    “果而阿姨把这里擦擦好不好？”
    一个阿姨收拾卫生间，另外的阿姨抱着果而出去给擦干。
    果而擦干了屁股裤子也穿上了，还捂着屁股撅在沙发上，跟鸵鸟一样的埋着头，偷偷张望，看看她爸爸有没有看过来。
    陆卿也很尴尬，站起来，自己慢慢的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摸着鼻子，带个孩子还真是不方便。
    果而等爸爸离开了，才开始有活力，从沙发上爬下来屁股像后慢慢的蹭啊蹭的，一路蹭了下来，小脚安全落地，慢慢的像自己的玩具车跑过去。
    “我妈妈呢？”
    阿姨才擦完卫生间，手上还拿着抹布呢，站在门口看着果而：“你去玩自己的去，妈妈去找姑姑了。”
    果而念念叨叨的，嘴里叨唠个不停，说妈妈怎么不带着她去呢，她也很想去看看姑姑。
    阿姨气的都笑出来呢，不是才带着你回来，你还想去？
    乔荞赶到医院，陆天娜不是自杀，闹了一个大乌龙，她自己睡不着，多少天多少天的闭上眼睛多困也还是睡不着，就想着吃两片安眠药，掂量着手里的药片又觉得需要加大一点药量，结果她睡过去，秦峰没有叫起来她，就慌了，直接给送到医院来了，就是误会一场。
    陆天娜还在睡觉呢，家里新找的保姆，也没有弄清问题，秦峰给她留的电话，告诉她有事情就打给乔荞，结果他来的比乔荞还早。
    “吃安眠药了？”
    秦峰并不知道，医生说吃的量不是很大，现在已经洗胃了，医生已经猜到了，因为吃安眠药自杀不会只吃这么一点。
    “睡不着觉，所以就吃了一点安眠药，家里的阿姨没有弄清楚……”
    家里不安静秦峰也跟着受累，这把年纪最喜欢的儿子丢了，老婆每天不是进医院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哭，和大儿子干翻了，他不是不心疼老大，只是相比较起来更喜欢老小而已，老小找不到，老大也不回家了，人老了很多，他已经不年轻了，原本就没有这些力气扑在孩子和家庭的身上。
    男人求的不过就是家庭一团和气，年轻的是想要我能玩的时候不要指望我去带孩子，让我无忧无虑的玩着，像陆卿这样的呢，不要求老婆如何，能把这个家你照顾好，不来打扰我，不让他费一点的心思，偶尔老婆住个院生个病他可以当成是培养乐趣的所在，乔荞怀孕的时候折腾那时候他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我的老婆为了我的孩子这样坚持着，怎么折腾他都不会觉得累的，如果现在乔荞三天两头的折腾去医院，你看看陆卿会怎么想？秦峰和陆卿不同，他不会计较，但是家庭现在确实带给了他负担而不是动力，每天提起来这个家他只会觉得消极。
    有很多的女人会抱怨，我的丈夫宁愿玩着电脑也不愿意带孩子，我生了他想要的儿子，我在为他拼命赚钱，为什么男人就连这么一点最基本的事情都办不到呢？
    男人要求老婆要把他们当成天一样的对待，可这个天不是能随意去挑选的，随即分配，分配到自己的手上，好不好的，勤快不勤快，会不会给你找点不痛快这谁结婚之前都不会预料得到的，生活它永远不可能像是电脑算命一样的简单，只要把你的生辰八字姓名性别输入进去就会马上出现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不管你信是不信，反正它是出来了。
    有人说过，结婚就是只对男人有益的事情，某些男先生们，结了婚多了一个会帮自己洗衣服的会帮自己做饭的，顺带着还能帮他传宗接代的，结婚何乐而不为呢？女人们结了婚却开始后悔，我为什么不能晚点离婚呢？我为什么不能单身自己过呢？我要是一个人，我要时间有时间，要钱有钱，要闲有钱，我的日子可以过的比现在更加的好，真的给你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有人会愿意用这个家可爱的儿女们去换自己的单身生活吗？生活就是需要自己时刻去找满足感，对男女来讲都是一样的。
    乔荞坐在床边，陆天娜才洗过胃不是很舒服，很虚弱的看着乔荞：“你们一定以为我是自杀了吧？”
    她醒过来就想到了，因为她洗胃的时候已经被折腾的有点清醒了，她真的是睡不着，所以才吃了几片安眠药，自己很想好好睡上一觉，她的脑子不听自己的控制，她想好好休息，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好好的，然后再去找儿子，人活着才会有希望的。
    “天娜，你和嫂子说说吧，你心里有什么苦你都说说……”
    乔荞拉着陆天娜的手，女人和女人之间有话才好说，那些不愿意讲出来的，对着丈夫不能说的，通通的都对她讲吧。
    陆天娜摇头，她没有什么想说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她不是不知道应该振作的，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力，太无力了。
    有些像是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那一段，日子过的浑浑噩噩的，以前从来都不会多想的事情，自从知道了之后，自己做事情就会不加留心的去做了，总是顾忌三顾忌四的，现在则是恢复到了那段岁月里，可惜她的父亲早就已经故去。
    陆天娜想陆必成，总有时候会想起自己的父亲，尽管陆必成背叛了她的母亲，在她心里，陆必成还一直是那个从小会把她抗在肩头上，会给她买零食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嫂子，我想爸爸了，总时不时的就想起来爸爸的脸，做梦也总是梦见。”她爸爸该有多寂寞啊，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下面，哦对，还有达达，天娜想，如果是老父亲弥留的时候求她照顾陆达，她不见得是不能答应的，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陆达在父亲之前离开了，因为球球，她现在变得恨感伤，特别的相信宿命论。
    乔荞搂着天娜：“天娜你听嫂子的话，想爸了咱们就开车回去，并不是有多远，做人呢不能钻死脑筋，爸爸是得病去的，无论你有没有孝心陆达的死对于他来说就是生命当中的最后一根稻草，陆达去了就彻底压垮了他，你和你哥哥你们做的都非常的好，真的特别好，我总抱怨你哥哥对我不好，作为男人来讲也是不易，他要赚钱养家，要承受着压力，有什么也不好对我讲，都自己扛着，一直到再也扛不住，他可能认为自己就是男人……”拍拍天娜的手：“球球的事情不怪你的，嫂子相信有因果报应，我们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老天爷不会这样对待你的，天娜你得振作，秦峰忙里忙外的，球球丢了，他也很伤心……”
    陆天娜捂着脸哭，她不敢对乔荞讲，她有做过不好的事情，当初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她没有去救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都报到她儿子的身上了？这都是她的错，和孩子无关的，球球那么小。
    蒋方舟病的很重，打水打了几天，吃什么也都吃不进去，好在蔡大奎能围着她转，蔡青松的老婆每天回来，一个后妈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家的人性真是特别的好。
    “妈，你这是要去哪里？”儿媳妇拽着婆婆的手，她现在站都站不稳，没打水之前还觉得人勉强可以站，打完水之后看着样子更吓人了，腿软浑身都软，总说没劲儿，这样子还能去哪里？真出事儿了，怎么办，她弄不动啊。
    儿媳妇跟在后面去拉蒋方舟，就走两步路她都喘成这个样子。
    “妈，你要去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