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这是种与情、与爱都截然不同的兴奋感,让邓桓欲罢不能。
而苏梅死的那一天,也正是邓桓授意邓伟带着杨曦前往x山发现尸体。
必经亲眼所见才能确定猎物质量。
杨曦的柔弱却多少让邓桓有些失望,只是那个名警花——楼夕的出现,又让他为之一振。
于是将计就计。
调虎离山,而后瓮中捉鳖。
楼夕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档案,不自觉间已清汗淋漓。
虽已是休息了整整一天,过渡的消耗依旧让楼夕有些体力不支,她支撑地坐起来,却刚好看见门口跻身而入的熟悉身影。
“头儿,你没事吧?”
楼夕摇摇头,转眼瞥过面前人脑袋上的厚重绷带,“你呢?”
邵宇有些憨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愧疚,“医生说就是破了个口而已。不过,头儿,那天要是我专心点,说不定你也不会被袭击了……资料你看了没,头儿……那个邓桓还真是……头儿?”
明知道自己不是犯人的对手还擅自行动。
江炎的话如雷贯耳,楼夕竟是不自觉地愣了神。
“头儿?”
“我没事,”楼夕摇摇头,指了指左手有些隐痛的吊针,“这玩意儿要什么时候挂完?”
邵宇倒也是颇为认真地好似端详了一会,而后故作镇静地说,“已经挂完了,头儿。”
“挂完了你还不给我叫护士?”
“啊啊啊……是……是……”
于是便又是折腾了许久,楼夕才在邵宇的陪同下从医院“逃”了出来。
“我也没什么事,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我送过来。”楼夕一路嘟囔着,语气里竟是些不满。
“头儿,这你不能怪我,都是江炎……江警司的指示……”
楼夕偏过头,脸色微微发烫,“什么意思?”
“江警司说犯人给了你过量麻药,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需要多挂葡萄糖补充体力。”
“那……”楼夕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几分躁动,极力保持着平静,“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记得了?”邵宇瞪大的眼睛里几分是惊异,“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的头儿……原来是被当做饵了……”
“什么?”
楼夕猛然一惊,如当头棒喝。
说句实话,那一天在江炎背上睡去之后,楼夕确实是什么都不再记得。
唯有印象的,只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邵宇这么一说,才将她心中原有的疑问倾囊而出,譬如,究竟江炎是如何发现她的所在。
根据邵宇的说法,当天两人离开大部队在x山进行蹲守前,江炎就已经在楼夕身上按上了定位装置。
他的理由是,有这么一个不靠谱又做事冲动的头儿,如果想要省事不如就在她身上按上定位。
好控制,易追踪。
楼夕听得是咬牙切齿,却又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他确是做的没错,不然也不可能在千钧一发之时找到她。
只是心里总有些微微颤颤的东西在那里,宛若涟漪,叫人如触电般阵阵酥麻。
“你们就是这么找到我的?”
楼夕咬咬牙,生硬地问道。
谁知邵宇却摇摇头,一个劲的否认,“我们是靠着定位装置找到了你,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江警司已经压着两个犯人从林子里出来了。”
“啊?”楼夕努力回想着江炎高挑却不怎么壮硕的身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携枪,敌在暗我在明,江炎也不应会如此轻举妄动。
“头儿,”邵宇俯下身,放低了声音,“我也是才听说,这个江炎,不但是个心理学专家,还是当初警校里数一数二的擒拿高手。”
不对,逻辑不通。
就算是如此,按江炎的性格,也不会贸然出手。
除非,从她蹲点开始,他就早已开始撒网,随而布下了这个足以迷惑众生的“弥天大局”。
再看到楼夕的时候,那张熟悉的俊脸上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波澜不惊,他似乎根本就连招呼都不想打,反手拿起资料,便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江炎……”
破天荒的,楼夕一把叫住了他。
江炎回过头,眼角是微微笑意。
“怎么?大病初愈便等不及想要上工了,楼队长?”
“嗯……”
楼夕一路小跑跟了上来,夺过他手中的资料便是一阵翻览。
可是,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大病初愈?
楼夕皱起眉,好看的脸上猛地阴沉了一片。
江炎倒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变脸,心中早已是忍俊不禁。
“对了,”却又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楼夕抬起脸,好看的眸子里清清凉凉,“那天,你……为什么……我……睡着了?”
“按推理,既然犯人一心想要杀了你,那么为了不让你有足够的力量逃脱,必然会使用麻醉过量。”
“那……”楼夕微怔,脸色潮红,“你后来……”
“把你放在林子后面了,”江炎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模样,“反正你身上有定位系统,不怕找不到。”
“你……”
本是微红的脸上猛然炸起,是个人都能看出,传说中的美女队长,是要发飙了。
只是江炎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三步两步向前,便将楼夕一人留在了原地。
直到她回过神来,一路赶了上去,才发现他早已在审讯室里坐定。
灯光昏暗。
审讯室里。
一狼一虎,而如博弈。
☆、第5章 猎杀游戏(五)
昏暗的灯光一摇一坠,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江炎神色淡淡地坐下。
“话我都已经说了,也不知道你还想问什么。”邓桓抬起头,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
“别的事,”低头翻阅着手中材料,江炎的语气淡漠得叫人心寒,“邓伟的事。”
审讯室外。
楼夕分明看见邓桓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后又迅速退去。
“小伟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顶多是帮我找地点而已。”
“哦?”江炎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竟一时不去接话。
大概是没有想到面前人这样的应对,邓桓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欲言又止。
“你要知道,我既然有把握来问你,就是有十成的证据。”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笔杆,江炎嘴角隐隐是浅笑,“你说或者不说,那是你的选择。正常人自然是躲不过死刑,虽然你们是亲人,但毕竟你曾经是心理医生,如果你出庭作证,或许我还能求法院在量刑前为他做个心理鉴定。”
邓桓屏息思索了几秒,几近郑重地点点头,“好,我说。”
邓桓选读心理并非全然因为兴趣,更多的,却是因为邓伟。
邓伟从小就表现出极强的虐杀三角:尿床、虐杀动物、纵火。
邓桓发现的时候邓伟正坐在家门口的河边,竹签上串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黑猫,一下一下,浸到水里。
邓桓懵了,待立了许久,直到邓伟起身看见他,才是回过神来。
“哥?”少年的邓伟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怎么了?”
“没……”邓桓的语气支吾,却再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就这样,邓桓下了想要帮助弟弟的决心,自此苦读,考上了c大心理系。
谁知邓桓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邓伟的状态与日剧下。
成绩优秀的邓伟,即便在学校里做出些令人发指的行为,却也依旧是在大人的辟护下安然度过。
比如拿火点烧前排女生的发辫,又比如肆意在寝室其他人的床位上小解。
然后成功进入c大,而更令邓桓震惊的是,邓伟竟也选读了心理。
登山小组的事邓桓在邓伟进c大不久便听说了,虽然邓桓已离家很久,然而邓伟在他眼里,却仍像小时候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弟弟一般,令人心疼。
因此,当他向自己说出所谓的“杀人计划”时,邓桓在震惊过后,陷入了沉思。
“你之前带我去参加什么狩猎活动,是不是都在为杀人做准备?”
邓伟点点头,不做质疑。
“小伟,”邓桓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的定定语气,“如果我去杀人,你能保证自己不沾血?”
邓伟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随即笑了。
“好,可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哥。”
这一个“哥”叫得邓桓几近肝肠寸断。父母早逝让邓伟几乎成了邓桓那么久以来唯一的依靠,那么多年别人的白眼冷漠都过来了,只要再赌这么一把,或许就能将邓伟拉上正途。
邓桓这样想着,也无意间盯上了不断来找自己的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