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荣玉书走到旁边,有些急切的询问道:“周伯父,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吴进业倒是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认识他。周福爷有气无力的对吴老爷介绍着荣玉书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的孩子,这次是跟着来帮我的。”
    吴进业微微的颔首,不冷不淡的打了一个招呼。荣玉书看出来的是吴老爷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倒也没有多的计较这些。只是询问道:
    “矿坑是出了什么事故呢?”
    这次是齐石在一旁赶忙的答道:“是因为透水的缘故,现在矿坑下面还有二十一人被困在底下。”
    二十一人?荣玉书心里面沉下来了几分,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县城来说,已经不算小的事情了,赶紧询问道:“已经被困几天了,派人赶快去施救啊!”
    齐石答道:“已经有四天了,从发生事故的第一天起,便派人去施救了。”
    荣玉书默默的算了一下,四天的时间,若是人不吃不喝的话,大概还有最多三天的时间,继续的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形还好吗?”
    说着这个的时候,就是齐石的表情都有些担忧的说道:“不是很好,现在的外面的人们的情绪非常的激动,甚至的是还有人朝衙门里面扔东西。”
    “这么厉害?”荣玉书心里面惊讶了一下,于是转头对着周福爷说道:“周伯伯,就因为现在人们的情绪这么的高涨,所以更加要多派人去施救,雇佣更多的人,这样说不定的是事情还有转机。”
    吴老爷听见了荣玉书的回答有些不以为然,道:“就算是花更多的钱,派更多的人,也是无济于事,外面的那群刁民,嚷嚷的非要将矿坑关闭,本来以为这次应该可以赚不少。”
    荣玉书听了,心里面对这个所谓的吴老爷暂定了一个唯利是图的标签,反而冷静下来继续的说道:“现在救人已经是唯一的方法了,现在的人们的情绪已经够高涨了,若是都已经会向府衙里里面扔东西了,若是再加上有心人士的煽动的话,怕是到时候冲进来,我们这里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荣玉书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反而给在场的人施加了一股心理压力,外面突然传来的是一声“说得好,”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门口了。
    唐广背着阳光踏进来,跟在后面的是肖川还有另外的两个人大理寺的人员和周谷县令,腰间挂着一把刀,平白的为这几人身上添加了几分肃杀的气息在里面。
    肖川冷笑的说道:“到了现在为止,吴老爷还是想到的是钱钱,现在我们看了一下,外面的人现在为止虽然还够不成民变,但是再过几天,什么都说不定啊。”
    周福爷连忙的吩咐齐石,在城里面广招青壮年去帮忙,五十文一天,若是救出来人,每人多发一两银子。
    这个数目在这个县城已经算是多的了,就是之前矿坑干活,一天的时间也不过是十文罢了。
    除此以外,对那些已经负伤的人,每人发了半贯的银子作为养伤费,周福爷这么吩咐下去,转头对着荣玉书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聚集在周围的人该怎么办?”
    意思是说的是在衙门门口闹事的人群。
    荣玉书沉静的说道:“先让府衙里面的人好好的解释一番,说到现在已经在多派人去救了,更加让他们说的是矿坑里面的人可能还有的救,叫他们不要着急。”
    吴老爷惊讶的说道:“还没死,不可能,这已经都四天的时间了。”
    荣玉书只不过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的说道:“当然,人若是在饥饿的情况下面,喝水的话,大概可以坚持七天左右的时间。被困的人大多是在矿坑中工作已久的人了,若是经验老道的,一定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七天的时间,虽然不敢保证的是所有的人都活着,但是说不定就会有生还的人呢。”
    唐广听见了,只是淡淡的对着旁边的周谷县令说道:“听明白了吗?”
    周谷县令不过是七品的芝麻小官,唐广对于他来说,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听见自家大人都是这么手,连忙的吩咐底下的人去办,一时间,这房间里面变得有些喧闹,荣玉书见着没有他的事情了,和着周福爷打了一招呼,便离开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周福爷特意担心的叮嘱了荣玉书,千万不要到外面去,注意自身的安全,最后就呆在房间里面。
    对于这个好友唯一的血脉,周福爷是真的担心的很,这回早就有些后悔带他来这么凶险的地方了。
    荣玉书嘴里面应承的好好的,但是回过头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便吩咐到明哥儿道:“明哥儿,准备好一套不显眼的衣服,我们出去一趟。”完全没有将周福爷的嘱托放在眼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小人在挑拨
    明哥儿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傻愣在地了,有些呆呆的问道:“可是少爷,刚刚的时候周福爷才说过的。”
    荣玉书的笑了笑,道:“周福爷说了我不就去了,明哥儿,你太天真了。”
    你太天真了,你太天真了。五个大字砸到了明哥儿的脑袋上面,砸的他有些脑袋发昏,嘴里面带着哭腔的说道:“少爷啊,外面这么的危险。”
    荣玉书还是找到了一套明哥儿自己的衣裳,就开始换着,一边换一边说道:“放心,不会有事情的,我只是去外面打探一些情况,周古县平时过往的人倒是多,如果不说是这里的东家带过来的人,谁会知道?”
    阿福倒是显得老老实实的问道:“少爷,需要我也跟着去吗?”阿福身高比上荣玉书高上一大截,又壮实,不会演戏,到时候万一有麻烦就不好了,于是摇摇头,说道:“不用,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的包裹就好了。”
    “哦。”阿福一向是最乖的,荣玉书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反抗。
    明哥儿看着荣玉书的心意已决,一咬牙之下,也跟着混了出去了。
    索性的是闹事的人群都集中在府衙的门前示威抗议,倒是后门一路顺通,两个人换的是不起眼的生娟布料的衣服,啡色的布料和深蓝色,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厮。
    但是荣玉书看起来却显得和这身气质总归有些不符合,荣玉书在镜子里面看了看,将头上梳得整齐的发髻放下来,换成了另外一种有些凌乱的发型,两根发丝垂下来,荣玉书反而觉得要顺眼多了。
    这下子,看起来就像是两兄弟一样,或许是着府衙门前的人太多了,路上有些空空荡荡的,只有少数的人在街上晃动,路边摊子上,有五六家看起来生意也不是很好。
    早上吃的是白粥,对于荣玉书这种对吃的有些讲究的,早上并没吃很多,现在的肚子早就有些饿了,闻着正好路边摊上飘出来的香味,肚子早就开始饿了,干脆坐在了其中一个空位上面,两个人才刚刚的坐下,老板便笑容满面的说道:“两位客官吃些什么呢?”
    看着招牌上面的红烧肉面是这里的特色,便要了两碗,坐在这个地方等着了。
    明哥儿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的少爷,悄声的说道:“少爷,你不会冒着危险出来就是为了吃这么一碗面的吧。”
    荣玉书白了他一眼,少爷看起来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说道:“当然不是了。”正在说着的时候,面已经端上来了,荣玉书也顾不得和他说话,赶快抽出了两只筷子,迫不及待的开始享用了。
    看着这家的面确实味道不错,这街上的人不多,偏偏这家的位置坐了将近一半,这红烧肉煮的时间久,酱汁全部入味了,有劲道,咸鲜适口,里面的蔬菜除了青菜还有一些老竹笋还有其他叫不出来名字的菜。更重要的是这面,看桌子上面的白面团,还是新鲜做出来的,有劲道,吃起来不会太软融成一团,加上着汤底,让肚子已经有些饿的荣玉书吃的有些顾不得形象。
    明哥儿有些无奈,但是还是跟着一起吃面,正在吃到一半的时候,荣玉书才想起自己出来是有事情干的,坐的位置正好的挨在老板做面的地方,抬起头就顺便的这么一问,说道:“老板,你们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老板是大约四十多岁的大叔,留着络腮胡子,一身精壮的躯体,眼神似乎有些警觉看着荣玉书问道:“是出了一些事情,两位看起来不像是周古县的人啊?”
    荣玉书撒谎不脸红的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兄弟二人是隔壁的安晨县的人,这次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时间太晚了,便想到的是歇息一日再走,昨天在客栈的时候听见客人们都在议论,隔着耳朵听了一会,好像是,出矿难了?”
    荣玉书说着的时候眼神又真,表情丰富,给人完全的是一种刚出来没有多久的小伙子,老板渐渐的收起了警觉的眼神,开始和着荣玉书聊着天。
    “可不是吗?现在还有二十多个人没出来呢,多半是不行了,那些出事人的家里面现在还在衙门口闹着呢,说是一定要给个说法。”
    荣玉书装的挺像,道:“这矿坑好好的,怎么就塌了呢?真是作孽啊!”
    说到这的时候老板还大倒苦水呢,道:“就是啊,都是说啊,那些洛阳来的商人作孽啊,将这里的山神惊扰到了,山神震怒啊,才降下了这次的灾祸呢。矿坑塌了,人也死了。”
    荣玉书假装疑惑的问道:“山神震怒了,不可能的吧。”
    “ 怎么不可能的啊,我们那天都感觉到了,有地震呢,你不信问问这个县城的人。”老板看他不相信,有些焦急的神态。
    “地震?大吗?”荣玉书倒是早就听说了,这个时候没有多大的惊讶。
    “大也不算大,我们这里只是感觉到的是地上有微微的震动,但是那矿坑确实被震塌了。”
    荣玉书一副你骗人的样子,继续说道:“怎么会,我昨天的时候才听着客栈里面的人说道,这次的矿难是透水的原因,怎么可能是地震震塌的呢?”
    老板看着荣玉书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另外的是更加的气愤的说道:“当然是透水,说到这里更气了,都是因为那群洛阳商人贪图利益的关系,贪心不足,将那地下的水脉给挖断了,现在好了,人困在里面,水脉断了,这周古县的人吃什么用什么啊。”
    荣玉书的眉头挑挑,还想问个什么,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人,荣玉书增大了眼睛,看着那人走过来,一时间嘴里面还想问的事情也停了下来。
    明哥儿看见荣玉书的表情有异,转过头看过去,顿时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唐广虽然没有穿官服,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但是那一身的气质难掩出尘,还不知道的是那一家的少侠公子,一时间在这平民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然后,引人注意的唐广,看见了表情如此丰富多彩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头,走了过来。
    明哥儿吓得赶快转过头来,荣玉书也在心里面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惜没有什么效果,唐广坐在了荣玉书的旁边,将佩剑“啪”的放在桌子上,招呼老板说道:“老板,来一碗红烧肉面。”看了看两个人的碗里面,接着又说了一句:“加肉,大份。”简洁明了。
    老板看着气势如此不搭调的三人,有些疑惑的看着荣玉书,像是嘀咕又像是询问的说道:“这位,也是您的兄弟?”
    荣玉书呵呵的虚弱的吓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嘴里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随便的接道:“是啊是啊,这是我大哥,都是我亲戚来着。”
    唐广看着荣玉书的胡言乱语,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对,手放在桌子上,坐姿颇有一种工整的坐法,脊背挺直,似乎在用心的等着面的到来。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加过肉的就是不一样,还是大份,荣玉书心里面默默的念了一句土豪就是不一样,一时间桌子上面的气氛有些凝固。
    唐广却不管这些,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唐广吃相倒是说不上特别的完美,并不像是荣玉书以为的传统大家公子吃的那么秀气,反而带着一丝的豪放,夹起一大条的面条,也顾不得烫,直接就往最里面放。
    看惯了唐广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吃面条的豪放模样,一时间觉得其实这人倒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高高在上。
    唐广很快的就解决了一份大碗的面条,用手绢擦拭了一张嘴,唐广抬头对着老板继续的说道:“再来一碗,一样的加肉。”
    荣玉书:..........
    合着哥你就是来吃面条的吧。
    唐广皱着眉头看着他,似乎对荣玉书还有明哥儿两人这么看着他有些不满意,说道:“怎么回事,你继续问啊。”意思就是催促着荣玉书刚才继续的工作。
    “我..我问完了。”荣玉书自己有些无奈,刚刚明明自己还想要问些东西的,偏偏被这么一打扰,结果现在脑袋里面一片的浑浊,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明哥儿的嘴角抽搐,荣玉书的表情无奈,一时间,本来还算是融洽的饭桌气氛,就因为唐广的到来而破坏的淋漓尽致了。
    正在几人找不到话说的时候,本来有些空旷的大街上面突然涌出来了一大群人,一下就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这些人,有些是相互牵扶着的,面容戚戚,穿着也是普通,头发花乱,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其中的有一家离这边最近,可以清楚的听见他们在说话。
    这是一个妇人,头上不过是简单的挽起,看那面容,似乎非常的伤心,似乎在拉扯什么。
    只听见的是旁边的一个妇人宽慰道:“老张家的,你先别伤心了,听说那伙洛阳人已经出钱请人去救了,五十文一天呢,我看好多小伙子都去了,你先别着急,听他们说啊,老张可能还有得救了。”
    妇人边哭边说道:“可是,都在里面四天的时间了,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熬得住啊。”
    另外一个头上蓝色布条的妇人说道:“身体坏了还好,人在就可以了。”
    这时靠在街边的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你们也真的是天真啊,那些洛阳商人也不过是偏偏你们,宽慰你们的心罢了,现在已经是四天的时间了,等到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过后了,就是现在不死,到时候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话,本来脸色似乎好受一些的妇人又是泪如泉涌,其中还有的是其他的一些人,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中的一家小伙子一看那块头也大,脾气也是一个暴躁的,直接抽起的手上的一根扁担,就朝着那獐头鼠目的家伙拍去。
    偏偏那人脚下一滑,正好躲过了,那小伙子火气重,立马吼道:“老子告诉你,别老是说些这些话,听着叫人烦,再说我哥他们死了的话,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獐头鼠目的家伙“呸”了一声,转身就走,嘴里面还骂道:“等着你们家里面的人收尸吧。”
    小伙子听了双目圆睁,又想上去揍他们一顿,但是好在的是旁边的人赶忙的拉住了。
    周围的人一阵喧闹,这么走过去之后,本来有些喧闹的街市又变的安静了许多。
    摊子上面的老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的说道:“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呢。”
    荣玉书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可能的,早年我听说,在外地的一个地方,也是发生了矿难,足足八天的时候才挖通了的,里面可不是还有活着的人吗?听说靠着喝水吃着煤炭,人在里面熬上十天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老板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连忙惊喜的问道:“这是真的吗?”
    荣玉书笑着肯定的点点头,老板的心也宽下来了,有些高兴的说道:“那回去的时候我去说说,叫我们的兄弟手脚快点,说不定还能救下来了。”
    这就是荣玉书想要的,正在说着的时候,本来坐在旁边有些安静的唐广突然站起来,面容有些严肃,看的荣玉书的心里面又是“咯噔”的一声,又怎么了。
    可惜唐广什么也没有给他说,直接走了,只留下一句话。“你先回去呆着,不要出来了。”脚下生风,明明只是走着,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街上了。
    荣玉书傻眼了,搞不清楚唐广的口袋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明哥儿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少爷,那我们先回去?”
    荣玉书点点头,心有戚戚的招呼老板结账。
    老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说道:“客官,一共是三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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