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小刘送完汤再调头去幼儿园接孩子,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晚上八点,电话还是打不通。苏碧清不敢告诉父亲,自个儿开车带着小刘媳妇,沿着从家到幼儿园的大路慢慢行驶。最后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路段上找到小刘开出去的车,车头一半栽进了右侧的沟里,尾灯碎裂,周边部分有严重撞击的痕迹。
    苏碧清哆嗦着跳下沟,踩着齐膝深的污水去拉车门。
    车门被挤压得变形,怎么都拉不开。碎玻璃扎得手心刺痛,苏碧清强忍着泪拽着,就听小刘媳妇在对面“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嫂子,里面没人,小刘和孩子不在车里!”
    苏碧清全身一软。
    “车里有血……”小刘媳妇又哭着叫。
    苏碧清连忙蹚着污水过去,从半开的车门看进去,车厢里一片狼藉。
    斑斑点点的血迹洒在坐垫上,早上为江离准备的小书包掉在后座,书包上方印着一半暗红的指印——小小的,跟她儿子的手掌一般大小。
    苏碧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第185章 最终篇之老板你好十一
    接到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来了。
    他们在周围拉了道警戒线,被拖上来的失事车辆就摆在马路边,漆黑的夜色中,警车闪烁的灯光照射在来往警员身上。两旁树木枝桠随风轻动,黑影幢幢。
    苏碧清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发抖。
    老爷子的电话没人接。这不是苏碧清第一次有事找不到爸爸,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总是很忙,实验一开始,几天几夜都联系不上是常事。
    可是,这次不同。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江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小刘媳妇还在旁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造的是什么孽呀!到处都是血,伤得那么重他们能去哪儿啊……嫂子,我们该怎么办啊?”
    苏碧清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碧清的手脚已经冷得没有一丝知觉,只无助地倚靠在车门边。她拨通了江峰的电话,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掉了下来,被压抑的委屈、凄惶汹涌而来,猝不及防。
    “江峰,小离出车祸被人劫持了……”她竭力忍着不让自己太过失态,“车里有血和反抗的痕迹,警方初步怀疑是绑架。”
    听筒的那边似乎在问她在哪里,小刘媳妇在边上看着苏碧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地址报给了对方。
    小刘媳妇是知道他们在闹离婚,也知道苏老爷子不让江峰接近女儿,可是这时……她吸了吸鼻子,想问又不敢开口。
    那毕竟是孩子的爸爸,况且警察都说可能是绑架。既然是绑架就会要赎金,两个人的赎金需要多少?小刘媳妇心里没底,但江峰的财产总归是比苏家父女两人的加起来都丰厚得多。
    有了这层顾虑,她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
    江峰来的时候,苏碧清正准备跟人回警局去做笔录。他看到苏碧清什么都没提,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只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江峰开车跟在警车后头,苏碧清坐在副驾驶位上。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如同鬼影,苏碧清望着窗外发呆。夜风很冷,冷得除了悲凉、无措,只能感觉到他紧握着的那只手和肩上衣服的温暖。
    “江峰……”她的声音空洞,“小离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眼角余光瞥到她惨白的脸,江峰忍不住紧了紧她的手:“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转回视线,眼底有隐忍的怒意。
    江峰直视前方,加重了语调,“我保证。”
    当苏爸爸从实验室出来,接到消息连忙赶回家的路上,江离刚被人夹着扔进一所废弃的屋子里。
    从下了车,温如是就没有再见到昏迷中的小刘。事情发生得太快。当后面的车辆猛力撞击他们的车尾时,她只来得及扑在江离身上,将他护在怀里。
    最后那一下翻到沟里的剧烈震荡,导致受伤的不止是开车的小刘,还有温如是。
    不过幸好,江离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拉着车门把手努力控制了自己前倾的身形,没有跟她撞个对穿,否则温如是现在就不是难受个半死,而是直接嗝儿屁了。
    温如是刚缓过来,正想把江离托起来送出车窗,就见三个彪悍的蒙面黑衣男人打开前车门,生拉活拽地把小刘从驾驶室内给拖了出去。
    她都不知道,那一刻江离是抽了什么筋!明明看到对方牛高马大眼露凶相,不示人以弱,减轻他们的防备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越过座位企图去抢小刘。
    刚抱着他的腰想拉回来,靠后车门最近的那个小个子男人反手就是一刀,从小江离的右边肩胛骨一直划到了左胸下!
    江离全身一震,痛得额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硬是咬牙没哼出声。
    看着他眼里逼出的泪花,温如是都快气疯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反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对方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刚才那三个,还有一个在车里。
    为首的那人眼角有道寸余长的疤,看上去好像很不满意小个子毁坏“财物”的行径,重重地踢了那人一脚,然后骂骂咧咧撕了块布给江离缠上。简单包扎了一下,才绑起他的手脚放到了越野车后座。
    温如是一边要忧心江离的伤势,一边还要记住沿途的路标。渐渐的,路越走越偏僻,过了一个多小时,又穿过一片一望无际的荒草地,前方终于有了灯光。
    这时的江离已经痛得昏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失血,小脸白得跟纸一样。
    越野车在屋前空地的另一辆车边上停下来。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那几个匪徒也松懈下来,跳下车,其中两个靠在车门边抽起了烟,小个子阴着脸径自进了屋,剩下的一人抱起江离就往里走。
    整座房子有四间屋,中央的客厅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扔的是吃剩的方便面盒子,几包兜着速食品的口袋散乱地堆在屋角。
    等门关上,温如是暂时也顾不上去其他房间找小刘,先拉开江离的衣服,检查完才松了一口气。他胸前的伤看起来凶险,但好在划得不算深,怕就怕年龄太小,就连这种皮肉伤也熬不住。
    没过一会儿,听到屋外汽车发动的声音。
    温如是听了片刻,还是不敢离开。俯身将江离抱在怀里,捂了半天都捂不热乎,她抬头想给他找点可以保暖的东西,才发现整间屋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垫什么东西都没有。
    温如是想了想,轻轻将他的身体放平,穿墙来到客厅。
    三个男人正聚在一起打牌,桌上有瓶白酒和几碟小菜,几个蒙面的头罩随意地扔在旧得发黑的沙发上。
    为首的那个魁梧疤脸男正靠在窗边打电话:“一切顺利,明天就通知他们付钱……你放心,只是有一点小问题,现在都解决了……”
    温如是心底一沉,劫匪不止是四个,刚刚有人离开了,带他们来的却一个都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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