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云姝便是觉得自己当初答应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断,是她生命之中不能承受的重,他时刻考验着她的承受能力。
    李檀越将空了的瓷碗放在桌上,看向云姝道:“我刚刚好像是听错了,对了,最近九公主似乎来博来居来得十分勤快。”
    其实这说勤快也已经算是十分客气的了,那九公主同柳家千金一见如故十分交好这件事情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在雍都之中传开了,就连这博来居之中李檀越也已经见过好几回了,顺带的连同萧王他也见过不少回了,九公主的意图已经可算是十分的明显,但萧王对于云殊的兴趣似乎也有十分有兴趣,尤其是在见到那精装版印刷书的时候,提到这印刷术的时候几乎是双眼放光,要不是谢淮隐的面色实在是太黑沉,他觉得或许萧王会缠着云姝去看那传说中的水磨印刷技术了。
    这九公主则是同云姝十分亲近的模样,最近似乎也是在店里面消费了不少啊——
    “九公主左右也就是在雍都之中避暑而已,等到夏日一过,是要回到川南去的,而且九公主也可算是帮了我不少,这夏日皮肤保养聚会上,九公主可算是最重要的人物嘛,怎么没有时间也总是要抽出时间来陪了一会的,而且九公主这般欣赏我铺子里面的东西,这事实总比口述要好吧。”
    言外之意那就是趁着现在能敲她一把的时候赶紧把她当做冤大头给敲了吧,顺带地她都已经给做了代言工作了,她就把这些个事情当做必要的应酬呗,让九公主出现在博来居当个活广告招揽来不少的生意也至少要比她整日地跑去柳家要来得好吧?
    “我这么忙,也还要陪着九公主应酬,她为我带来利益,这也是应当的。”云姝补上一句道,九公主的心计也十分的明显了,而且也没什么耐心,她如今已经开始在同她商议起了将谢瑾婳他们踹开合作的事情,而且那笃定的姿态让她也十分的不喜欢。
    这丫头已经从头到尾都黑了,九公主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所遇上的竟然能够因势利导将她视为广而告之的对象的人吧?
    李檀越忍不住感慨,看着云姝的眼神也不由地有几分敬畏,这是真的,别看云姝年纪不大,这心智倒是比谁都要全。
    “那要是她留在雍都之中当如何?”谢淮隐对着云姝道,绝大部分人大概都像是云姝这般认为,九公主同驸马是来雍都之中避暑来了,但事实上他观这件事情的发展可能不单单是这般的简单,七姐和父皇甚至让户部拨出了一笔款项在原本的公主府给重新修葺了一回,似乎是有打算让两人长住的意思。
    不过会做出这种决断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护国公林家在川南,手上也有兵马,护国公如今已经年迈了,这继承爵位的也便是九公主驸马的亲爹林家的长房,而林驸马又是长房嫡子且是长房之中最是优秀的,不出意外的话,等过些年之后继承爵位的也便是林驸马了。若是现在将人给安置在雍都,这也便是有为质胁迫的意思了。
    云姝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是越发的对九公主不甚在意了,要是陛下真的不让九公主和林驸马离开,那么在雍都之中也便是享受着公主和驸马俸禄的闲人而已,那更加为难不了她什么了。只是突然之间陛下有这样的意思,这其中是有什么缘由不成?
    云姝耸了耸肩膀,不去理会这种事情,反正她也不是朝堂上的人也不必要这般太关心天下大事,她还是安安心心地赚她的银钱就成,至于谢瑾英留下还是到时候会离开,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与其关心谢瑾英,她倒是更关心柳云轩的事情,这段时日来,柳云轩在外头也吃了不少的苦,从一个人人伺候着的大少爷转变成了一个穷哈哈靠着自己劳动力来赚钱的小书生,她见柳云轩这适应的也十分的不错,在城门口摆摊也摆得十分的利索了,原本还以为他会拉不下那张脸,自暴自弃,往昔的同窗之中也有说不少当初同他也算是交好的人前往奚落过他,从最初的发脾气摔东西,到现在也已经算是十分坦然面对了,柳云轩之前身上所存在的那一点傲气已是被磨没了,她曾观察过,即便是那些个昔日的同窗再奚落着他的时候,他也便是半点好无所觉依旧是写着自己的书信贩卖着自己的字画。
    她母亲万淑惠依旧还是日日出现在柳云轩的摊子上,日日写一份书信,那些个书信也都是安放在她房中梳妆台柜子的第一格之中,而前几日是她甚至花了好几日的功夫给柳云轩做了一身衣衫和一双鞋子,这用的不是寻常柳云轩在府上的时候那些个绫罗绸缎,而是耐磨又舒适的棉布。
    万淑惠出门的时候整个人便是十分的惴惴不安,但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兴高采烈,就像是顺手买了个彩票抽中了一等奖似的,那话说的尾音都是上扬的。
    她还当她是不知道的,其实云姝早就已经从章妈妈的口中知道了,柳云轩没有拒绝万淑惠给做的衣衫鞋子也没有接过之后像是丢了垃圾一般丢到一旁,这面上虽是有着错愕,但还是接了,甚至还低声地道了一声谢,翌日的时候,还让门房送了两块布,这布都是极其寻常的,却不是铺子里面最低廉的布料子,对于寻常时候的柳云轩来说,买那两块布料子不过就是他一点碎银子的事情,可对于现在要靠自己挣钱吃饭的柳云轩来说,应当是花了他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银子了,就从她安排到同柳云轩同住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他买了这两块布之后也便是只剩下每日就着咸菜啃馒头的日子了。
    他这送了布料子,也只交代了门房说是送给老爷和夫人的,旁的什么也不说巴巴地就跑了,没有求情更加没有求饶,也便是这一声谢和那一块布料子,让万淑惠是跑的更加的勤快了,也不顾自己这日渐隆起的肚子。云姝也便是只嘱咐了人好生地看着万淑惠,也便由着她整日往外跑。
    或许,再让柳云轩在外头吃一段时间的苦,也是应当许他回到柳家了,差不多是够了。云姝这般想着。
    “姝儿,你想什么想的这般出神?”谢淮隐见云姝半晌都不出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还端着笔,那神游天外的样子倒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但谢淮隐更清楚,也便是只有这般出神的时候她才是这般的无害,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那心肠就已经被墨给染黑了,但就算是她算计人的时候,谢淮隐也便是觉得可爱的紧,当然,这算计的里头少了他那就更好了!
    “没什么。”云姝将自己拉远的思绪拉回来,柳云轩的事情,她也不是那般的着急,而且如今钱贺兰似乎也安分了不少,但钱贺兰的安分还是让云姝多少有些顾及,那可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在哪里等着她呢。
    “姝儿,呜呜呜……”一声一声哭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等云姝细想,她这一间休息室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挺进门来的便是那已经微微凸起十分显眼的肚子,再来便是万淑惠那哭的一塌糊涂的脸,身后跟着十分焦虑的章妈妈和两个丫鬟。
    万淑惠横冲直撞的,她此时此刻的眼眸之中只有云姝一人,旁人都已经是看不见了,云姝上一次见万淑惠哭的这样狠的时候,还是他那个渣爹休了她的时候,但现在自从到了柳家,虽也有不怎么顺心的时候,但好歹也还算是比那个时候要好,她即便是要哭也便是梨花带泪的,现在哭的和涌泉似的,这让云姝也觉得有些惊讶。她急忙是放下账本,上前扶了万淑惠一把问道:“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云姝直觉反应就是万淑惠的肚子,甚至还仔细地看了看万淑惠身上的衣衫,发现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生,她是更加不解了,难道遇上云弘了不成?但就算是遇上了云弘,这大街上的云弘也是个好面子的哪里能够受得住被旁人指指点点的,遇上朱碧琴?听说这货上一回胎气动得狠了,要躺在床上休养保胎好一段时日,压根没出过自己的院落大门。
    那——
    云姝原本还想再揣测,但那哭得已经快上气不接下气的万淑惠已经抓住了云姝的手臂,以无比凄凉恳求的姿态对着云姝道:“姝儿,娘求你了,求你救救你哥吧,你若是不救他,他就死定了啊!”
    柳云轩?!
    云姝看向章妈妈,章妈妈朝着云姝点了点头,不等章妈妈道出事情的原委,万淑惠抱着云姝就已经嚷嚷开了:“你哥被当做小偷给抓了起来,可你哥是无辜的呀,他那样的人儿又怎会去偷人银子!”
    这一点云姝倒是认同,虽说现在柳云轩这日子过的的确不算太好,但到底也还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这脑子不犯轴的时候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他要是想当小偷那早就在被赶出柳家的时候就做了这种事情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甚至还苦哈哈地过着那种有可能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而且从柳云轩花了自己大半积攒下来的银钱宁愿就着咸菜啃馒头也没有说出是一句服软或者是讨饶的话来,他的骨子里面也还是傲气的很,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且她这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过了,府衙的那些个衙役也都卖了她这个面子,之前都是相安无事的,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就出事了?!
    “你先别急着哭,且和我说说是谁说他偷了银子了?”云姝一边递着帕子给了万淑惠,一边问道。
    万淑惠哭的抽抽噎噎的,倒是紧跟着一个人走进了门来,寻的也不是云姝,而是谢淮隐,他低声说了两句,谢淮隐的面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抬眼看向云姝:“是瑾英。”
    九公主谢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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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黑屋爬出来的时候过了十二点tat于是只好安排到了早上,这算昨天的哈!等睡醒之后爬起来写今天的,说什么也要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再挤出几千字出来,嗷嗷嗷嗷嗷……
    最近总是觉得莫名的不安全,于是和基友研究了一下,我说要不我从此带剪刀吧。
    基友:带剪刀有个毛用!人家用的是马刀!
    我:可是刀子是管制物品!你看剪刀还是很给力的,可以戳可以剪,真要遇上危险,我就化身成为容嬷嬷手拿剪刀说——你要敢过来,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可就么有了!
    基友:……
    正文、第一百零八章 添堵
    云姝听到是谢瑾英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听到谢淮隐说出这一句来的时候,她也寻思着谢瑾英怎么会说柳云轩偷了银子?
    云姝朝着谢淮隐方向看去,等着谢淮隐给她的解释,可这情况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够说得清楚能够解释的清楚的,谢淮隐也不知道是怎么和云姝说,再加上万淑惠依旧在那呜咽着,谢淮隐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他也有几分无力。
    未来丈母娘,你先不哭了行么?!
    倒是一旁的章妈妈还有几分清明,靠近了一些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云姝,云姝只是听着,越听眉头也就越发的紧蹙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柳云轩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所面临的竟会是这样的情况,他蹲在京兆尹的大牢之中,只觉得一切像是梦境一般的荒谬,他几乎都要记不清自己刚刚如何进了这大牢来的。
    对了,偷窃。
    柳云轩恍恍惚惚地想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可笑的厉害,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每日吃糠咽菜的日子都这样熬过去了,现在这苦日子他都已经习惯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银钱而做起他最看不起的偷鸡摸狗的事情。
    今日一早他也像是往常一样出门摆摊,其实这给人代写书信这事也不是日日都能够有的,偶尔一天能够写上好几封,有时候没得人的时候等上大半日都没有人要写信,所以唯一能够寄望的也就是那些个字画一类的,但他这也不是什么名家,自然地也就没有人会愿意出大钱来买他的字画,所以能够得了几个钱勉强糊口柳云轩也便觉得满足了。
    他在外头这些日子,也可算是看清楚人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原本还十分怨恨的他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之前还想着早晚有一日能够将云姝踩在脚底之下,可现在看到云姝那银子一把一把地赚的时候,他也没有之前那愤怒和不甘,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云姝的确是要比他优秀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从一开始如果不是自己带着被别扭去看待云姝,其实真的云姝这丫头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所以要从生意上超过她根本就不怎么可能。
    而他原本以为自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不平,但现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的不平,像是松了一口气,左右云姝赚她的银子,他过他的日子,清贫一些,也知足一些,在能够有馒头咸菜充饥的时候,他也不会去想着吃熊掌鲍翅。
    他这日子过的清贫,万淑惠那每日一封的信件也可算是他最困苦的时候的来源,对于这人,他原本还是十分的不屑,但这日复一日地过来的时候,就算是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地会动容,而且柳云轩也觉得万淑惠这人其实还算是不错,至少没有他所想象之中的那般,柔弱了点,但她亲手给自己做了衣衫纳了鞋子,虽比不上之前绣坊之中所做的来的精致,却也是细密看得出来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在做这件事情,接触下来之后,柳云轩也觉得其实她没有那么讨人厌。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遇上这种无妄之灾,他不过就是看着万淑惠挺着一个大肚子出现在自己这里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也就是打算花两个铜钱给她买个包子而已,却不想是遇上了这种事情,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有一个丫鬟拽着他非要说他偷了银子,且这偷得还是当今九公主的银子。
    云姝听完章妈妈所说的事情,她虽没个底,但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不明的时候,自是不能贸贸然地去京兆尹的府衙上拿人,而且重点是牵扯到了皇家,京兆尹即便是再怎么板正,这皇家的颜面多少还是应当给一些的,据说这事还有不少的人证和物证。
    万淑惠哭哭啼啼的,想着云姝能够将人给救了出来,她也是没得什么法子,明知道这件事情或许寻了柳博益更加妥帖,但万淑惠这脑海之中所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云姝,她觉得这天底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自己的女儿,而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寻了谁好了,想来想去也便是只有这个女儿能够依托,所以也只能是哭着跑来寻了云姝。
    云姝好好地安慰了一番万淑惠又应承了不会不管这件事情之后方才让章妈妈带着人回府去了,毕竟这挺着这样大的一个肚子来来回回的要是遇上什么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万淑惠得了云姝这个应承,她也放宽了心,云姝说话是一贯说话算话的,她既是说了不会不管那就真的不会不管的。只是万淑惠的心中也有几分的为难,想着自己这个女儿原本就已经是足够忙的了,现在自己还要用麻烦事来烦她。
    章妈妈见万淑惠这神情怏怏的,也知道自家夫人心中对于柳云轩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同样的,姝儿小姐看着是对他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却是比夫人还要上心的很,要不是有小姐在前头撑着,少爷哪里能够安安稳稳地讨了生活的,她这老婆子虽是个不经事的,但也不是不懂的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姝儿小姐这可没少费苦心呢。
    等到人走了之后,谢淮隐和李檀越的神色也有几分的冷凝,两人可清楚云姝看着是将柳云轩给赶了出去,但事实上对于这个兄长还是十分的看中,怕他这日子过不下去偶尔也会着人去买了扇子书画一类的,却又不是日日去买,现在柳云轩出了这种状况,心理面也是焦急的很吧。
    “我去寻了瑾英。”谢淮隐绷着一张脸,虽说他对柳云轩那小子也的确是没什么好感,但看在云姝的份上,谢淮隐也不愿意柳云轩背负着那样的名声,而且谢瑾英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也清楚不用过了,突然之间闹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要说巧合,打死他都不信的。
    “你这样一副要同人打架的样子去,你觉得九公主能给你一些个好脸色看的?”李檀越对着谢淮隐道,原本这兄妹之间就没什么多大的感情在其中,现在就看着谢淮隐这样子一旦上了门去也必定是会讨不了什么好处的,反而是会闹得更加僵持,他不是个省油的灯,那谢瑾英同样也不是个不费劲的蜡,“我看,这件事情还是我出面吧,且去求个人情,总还是能够说的通的吧?”
    他和九公主之间的关系虽不能算是十分的亲厚,但讨要一个人情到底也还是会卖了这个颜面吧?!
    “别了吧,那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听到这事的时候我便觉得蹊跷,只怕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就算你去了,她卖了你这个颜面指不定往后就要你拿了人情去换,倒不如我上了门去,实在不成,到时候也还能够让七姐出面,到时候难不成她还要和七姐杠上不成?”
    “然后让人晓得已经被赶出家门的柳云轩还是柳家的眼珠子命根子?”云姝打断谢淮隐的话是,他的语气之中算不得十分高兴,说出的话多少也有几分清冷冷的,却实打实地打中了七寸。
    谢淮隐听到云姝这么说的时候,他便是一下子哑口无言了起来,的确,要是他这样跑去巴巴地就要求,他和云姝关系又亲近,他跑去还不是等于告诉了旁人柳家看着是将这小子给驱逐出去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那到时候云姝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但若不将柳云轩给救出来,依着大庆的律法,到时候指不定要挨鞭子还是挨板子了,还得在大牢蹲上至少三两个月的大牢,那大牢是个阴暗至极的地方,死在里头的只怕也是不少,就算如今在京兆尹的府衙之中,可到底也还是有京兆尹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真要是弄死了人,那可就——
    “行了,这事我自己来处理就成,也无需惊动七公主。”云姝道,“这事就不用你插手,这事原也就没多大的,你要是插手了反而是会让事情变得难办。”
    谢淮隐听到云姝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神情之中还有几分的不甘愿,他原本还想表现一回来着,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他所表现的机会。不过云殊都已经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你要亲自去九公主那里?”谢淮隐低声问着云姝,大有一副“你要是去的话要不我陪你去”的模样。
    “去是要去,但不是现在。”云姝道,“等我将事情忙完再说。”
    云姝的样子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接着忙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刚刚没有答应万淑惠一般。谢淮隐看着云姝复而又重新认认真真地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也摸不准云姝是怎么样的打算,也便是只好站在一旁乖乖看着也不敢吵闹。
    直到这日暮且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都做完了之后,云姝这才上了九公主府。
    谢瑾英也可算是等了云殊一日了,所以在听到云姝上门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怎么拿乔就让云姝进了门来。
    “姝儿,这般晚了,你怎的突然来了,本宫同驸马还尚未用膳,也便是一同用膳如何?”谢瑾英十分殷勤地对着云姝道,态度亲切,甚至温柔的能够掐出水来的似的。
    “我今日来也没什么事,公主回来雍都也有好些日子了,也在铺子里面置办了不少的东西,今日我是想邀请公主同驸马一起去看兰桂坊新出的歌舞剧来着,全当是看个新鲜,也希望公主同驸马不要嫌弃才是。”云姝笑道。
    谢瑾英原本还以为云姝来是为了和柳云轩有关的事却没有想到云姝半点也没有提那事,反而是同她说起了去看歌舞剧的事情,这让她也有几分意外。
    这兰桂坊的名她也是听说过了的,那可算是一个花楼却又不是一个花楼,虽说里面的女子都是花娘,却不做那些个下作事情,顶多也便是陪了客人吃酒聊天,据说这态度也不像是寻常的花楼女子一般朝着人身上粘着,而且花楼里面这歌舞是一绝,时常有新鲜的玩意出来,尤其是这歌舞剧,那可是不少人提起兰桂坊的时候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不少人就是为了这歌剧舞而特地上了兰桂坊看新鲜,而且这兰桂坊即便是女客也是去得,不单单是那歌舞不错,就连里头的酒菜也是一绝。
    但,这寻常女子去了也就去了,她堂堂一个公主——
    坐在一旁的林驸马见九公主那般模样,他心痒难耐的很,这林驸马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便是有些好女色爱观美人,在未娶了谢瑾英之前,他可算是为川南之中只要是美人的都画过,但这也都是在谢瑾英进门之前的事情了,谢瑾英最是见不得的就是林驸马那对着美人的时候那双眼发亮的模样,也明知道只要自己不许,林驸马便是不能纳妾,可她还是见不得他看着别人的眼神是那般的钦慕,原因无他,九公主谢瑾英有着公主的名头和身份,母妃刘贵妃也是端庄雍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那绝色的容貌却半点也没有遗传到谢瑾英的身上,她那一张脸不能说是难看,但同刘贵妃那一张脸一比之后,那也便是觉得是那路上随处可见的人了。
    是的,九公主谢瑾英最是自卑的便是自己生就了一章寻常路人脸,所以嫁给林驸马发现他爱画美人图的时候,谢瑾英便是觉得十分愤怒,一把火烧了林驸马的画室,这人前两人关系自还算亲厚,但人后两人半点也没有夫妻的样,林驸马甚至在画室被烧之后便没有踏进过房门一步。
    这些也都是云姝从谢淮隐哪里听来的消息,虽说谢淮隐整日吊儿郎当的不一回事,但事实上他也还是有做事的,手上那些个小道消息多不胜举,别说是雍都之中甚至是整个大庆只要是说得上名堂来的家族或是官位较大的大臣家里面的那些个鸡毛蒜皮今天娶了个小妾明天小妾大战正室后天正室弄死小妾的事情他都能够娓娓道来。
    这家伙不开八卦娱乐杂志实在是可惜了,云姝是这样想的,这绝对是八卦娱乐行业的一大损失。
    云姝这话一提之后,林驸马几乎可算是双眼晶晶亮地看着云姝,他道:“这两日便是已经听人说过关于这兰桂坊的事情,听说这歌剧舞的票早早地就已经卖完了。听闻兰桂坊的歌舞一绝,如今柳小姐这般说,在下便是却之不恭了一定要去看个究竟了。”
    林驸马这话一说,谢瑾英便朝着他恶狠狠地瞪过去,他的那点心思她还不了解,说是想去看歌舞剧这还不是要去看那些个美人,回来之后好画他的美人图,这书房都已经挨她烧过一回美人图也已经是被她全部撕毁了他现在还这般的贼心不死!
    “也亏得人捧场,驸马爷这般说倒是有些折煞云姝了。这歌舞剧也便是一个月两出,驸马要是看过中意,那云姝自当将给驸马爷留下下一场的票子,给驸马爷安排一个雅间才行。”云姝道。
    林驸马听到云姝这般说的时候,他更是激动,而且他也听说这每一次兰桂坊有什么重大节目的时候,便是会有一个神秘画手给兰桂坊画一幅宣传画,那宣传画浓墨且栩栩如生,这宣传画也便是在那些个喜爱作画的人之中十分受欢迎,甚至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出那大价钱将这宣传画买下,他这也对这作画十分感兴趣,想着要是能够见到那别具一格的画风和画作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本宫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谢瑾英看到林驸马那一脸的跃跃欲试的模样那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她道,“也是多谢姝儿你的好意了,本宫今日这身体十分不适,这歌舞剧也便是不去了吧。驸马也说要陪着本宫,是不是?”
    林驸马听到谢瑾英这般说的时候,那面色一个青黑,又怎么不知道这不过就是谢瑾英的一派胡言而已,她这身子骨不适,那他都能够暴毙而亡了!她这不就是不想让他去观赏这歌舞剧而已。
    “我看公主这气色不错,而且刚刚也没有听到公主说是哪里不是舒坦,大概公主是觉得那种地方到底也是个花楼之地不适合女子前往观赏所以才不愿同去罢了。”林驸马半点也不给谢瑾英的颜面,毫不掩饰地在云姝的面前揭穿谢瑾英,他甚至连神情都半点也没有变化,道,“公主这般觉得也便是十分的合理,不如就让在下去看上一看,等到回来之后也好同公主说上一说,你看如何?”
    谢瑾英见他这般不给自己的颜面,气得一张脸都已经完全扭曲了,想要争吵却又不能当着云姝的面争吵起来,甚至连一句重话也不好当着云姝的面说,只能暗自生着闷气,而林驸马见到谢瑾英这般模样的时候,他心中大爽,天知道要不是陛下赐下的婚事,他是绝对不会甘愿娶这样一个脾性大又不能容人的公主的,整日在家中作威作福却还要他像是菩萨一般地将这人给供奉起来,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公主,柳小姐,我先去换一身衣衫。”林驸马几乎是不给谢瑾英拒绝的机会就匆匆离开了,那轻快的步伐无一不像是一只放飞出去的鸽子一般的喜悦,而这一份喜悦也让谢瑾英更加觉得难堪,她双手紧握成拳,面色绷得紧紧的,几乎是要崩裂开来。
    谢瑾英好一会才克制住自己的脾性没有当着云姝的面冲了进去同自己的丈夫理论对峙,她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好一会才巴巴地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了一句:“姝儿今日怎的好端端地想请本宫去看歌舞剧了?”
    云姝看着谢瑾英那一张脸都快扭曲成怪物史莱克那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脸却还要装作没那么一回事地对自己说话,她的脸上笑意也便是更甚了,道:“公主晓得的。”
    谢瑾英看到云姝这般朝着自己笑着的时候,她的心中也就更加的奇怪了,她晓得?晓得什么?
    云姝见谢瑾英一脸困惑地朝着自己这儿看来的时候,她也不卖关子,道:“听说今日那柳云轩偷了公主的银钱被扭送到了官府之中。”
    谢瑾英听到云姝这么说的时候,她方才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也露出了笑容来道:“听说姝儿在柳家的时候,这人没少给姝儿你脸色看,本宫同姝儿也可算关系交好,所以也便是想给姝儿你出一口气,如今姝儿你这心中有没有觉得畅快一些?”
    虽人人都觉得那柳云轩是被赶出了柳家,但谢瑾英见如今的柳夫人也便是云姝的亲生母亲日日都是要去看那柳云轩一回,虽说柳家对柳夫人这么做不管不问,但谢瑾英也是想尝试一下看看到底这柳家对于这个人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只因为之前那事情闹得太难堪了所以给他一个教训。要是真的是放弃的弃子,云姝同那柳云轩的关系是一贯的不好,她这样做也可算是给云姝出了一口气,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这往后正要同云姝一起也可算是有个名目,若是只是教训往后也还要回到柳家的话,她这般做也便暗示云姝,到时候她也可算是她的一个助力,也同样可以依附于她,七皇姐是不会这样为了出一口气而帮着她做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她却是可以。
    畅快个屁,我怎么对那柳云姝要你插手个毛线,你要是觉得自己空闲很多没什么事情可干就和你的驸马生生孩子去!
    云姝的心中忍不住骂娘,这九公主她原本就没打算要深交,可她倒好给她来这么神来一笔完全破坏了她的原计划,甚至还能够说出那样沾沾自喜甚至摆着一副“本公主也是在帮你出气”的姿态来,这样的嘴脸真心让云姝有一种想要拿起一板砖狠狠地拍向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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