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司徒风华动作利落的下马,拱手对着莫君崚和莫君卿行礼,声音冷硬的说道:“还请二殿下和三殿下谅解,皇上有令,微臣领旨前来押解两位殿下入宫,还请两位殿下配合,不要为难微臣。”
    莫君崚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暴怒,声音平和的问道:“父皇圣旨何在?”
    司徒风华干笑一声:“难道二殿下还以为微臣假传圣旨不成?”
    “自然不会这样想,只是有些奇怪而已,父皇要宣我进宫,只要一道手谕便可,哪里用的找兴师动众,劳烦司徒少将军。”莫君崚看着司徒风华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一片灰暗不明,语气中一片嘲讽之色。
    “微臣听君之令、忠君之事,不敢称劳动二字,还请二殿下和三殿下进宫吧,皇上可是还等着呢。”司徒风华语气生硬,丝毫没有理会莫君崚的嘲讽,让莫君崚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沐清雅敛下眼眸,心中冷笑不止,司徒家未免也太嚣张了一些,这么多年的高位,让他们连身为臣子的警惕都忘记了吗?即便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但皇子就是皇子,那也是你的主子,任凭你官位在高你不过是皇家的奴才,司徒风华竟然敢这般不客气的说话,想来,莫君崚心中定然嫉恨死他了。
    莫君崚甩了下衣袖,冷声吐出一个字:“走!”
    司徒风华转头看向沐清雅,眼神冰冷弑杀:“还请明丽公主和沐郡主好好待在自己的住处,不要随意走动,宫中事情多,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端木明丽脸色一沉,整理了一下头饰、衣物,缓缓说道:“这就不劳司徒将军费心了,这宫中的事情自然有宫里人安排,我等身份低微,自然不敢劳动皇上,后宫中皇后娘娘不在了,自然还有贵妃、妃、嫔……事情再多也轮不到司徒将军费心。”
    沐清雅暗笑一声,明丽公主这话说的好,字字犀利,犹如一个耳光打在了司徒风华脸上,这耳光不仅响亮,还很是时候,就在他刚逞完威风的兴头上!
    莫君卿一笑和沐清雅似不经意的对视一眼,随即各自分开。
    回到了敬宁轩,乐棋刚想关上门,便被沐清雅阻拦了:“门开着就是,这个时候,就是要大大方方的,不然还只不定被人泼上什么脏水。
    乐棋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伤药:“小姐,奴婢先给您包扎一下吧,您的手伤的很重。”
    沐清雅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内室,换好了一身衣服,才坐在一旁,让乐棋帮她包扎。当时拉开弓箭的时候用了全力,手中有没有扳指护着,因此伤口极深,再加上当时又是点火驱蛇、又是一路风尘的跑回来,伤口定要清洗。
    沐清雅皱着眉头,任由乐棋用布巾沾了清水洗干净伤口。另一只手拿着得来的七尾凤凰玉佩。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乐棋抬头看了一眼:“奴婢看就是个普通的玉佩,只不过雕工极好罢了,倒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玄妙的,难道这玉佩还能犹如蛊虫饮血一般?”
    乐棋本是随意一句玩笑话,却不想沐清雅听后猛地愣住。
    ☆、第三百四十二章 玉佩隐秘(下)
    乐棋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处理伤口不小心弄痛了她,连忙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可是奴婢手太重了?”
    “没事。”沐清雅微微用力摩挲了一下晶莹剔透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乐棋,伤口不用包扎了。”
    “那怎么行呢?您的手被伤的太重了,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以后弹琴都会受到影响呢。”乐棋满眼担忧。
    沐清雅摇了摇头,将玉佩放在桌子上,用力的捏了一下手上已经被处理干净的伤口,顿时伤口崩裂开来,鲜血顿时流出来,不断的滴落在玉佩上。
    乐棋咬了咬唇,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沐清雅严肃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
    鲜血滴落在玉佩上,在莹白的玉佩上留下道道嫣红的色彩,但玉佩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沐清雅皱了下眉头,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乐棋松了口气:“小姐,这玉佩诡异的很,幸好它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万一它真的吸血,对您的身体产生危害怎么办?您要是真想研究,就让奴婢来,您要多少血奴婢都放出来给您。”
    听到乐棋的话,沐清雅烦躁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一些:“你这个丫头是越来越会说笑了,万一我要放干你的血呢?”
    “那奴婢就把血都给小姐。”乐棋笑了笑,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布巾将沐清雅的手指包扎了起来,她心中清楚,之前小姐身边还有乐琴在的时候,小姐总是爱和乐琴说话,而她是暗卫出身,经历过其中的残酷之后,她轻易不愿意开口,就怕说错了什么引来越发残酷的惩罚,因此在乐琴被流宸公主的人害死后,小姐没有再找丫环,加上之后发生了夫人被害的事情,小姐身上越发的没有人气。她不想看着小姐沉寂下去,便学着乐琴多说些话逗乐,一点点发现,原本她也能够真心说话这些话来。
    沐清雅看了一眼玉佩,没有再去想其中的隐秘:“去将这块玉佩收起来吧,以后定然能够用到。”司徒凝萱曾经说过,皇后手中有鹰部的力量,而韩玲颖依靠着这块玉佩能够调动鹰部的死士,说不定,这块玉佩之后能够帮到大忙。
    “是,小姐。”看沐清雅没有试验的念头,乐棋心中松了口气,拿起布巾将玉佩擦干净,但擦拭过后玉佩上仍然残留这一些血迹,索性刚刚有端来的清水,便直接放到清水中洗了一下。不想,洗完拿出来后,直接呆住了,“小姐,您快看。”
    沐清雅连忙接过玉佩,只见原本莹白剔透的玉佩之中蓦然多了几份血色的气息,那团血色极小,但颜色却异常艳丽,正好在凤眼之中来回的盘桓,犹如活的一般。
    “小姐,您可有感觉到不舒服?”
    沐清雅摇了摇头:“没事,这玉佩很是诡异,先拿下去收好,暂时不要动它。”
    “是,小姐。”
    沐清雅看着乐棋出去,坐在软榻上想着韩玲颖的事情,蓦地感觉到一阵气息波动,连忙抬起头:“暗影?”
    暗影立刻现身,跪在一旁:“见过小姐。”
    “起身吧,今天的事情还要多谢你。”
    暗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眼中闪过的流彩显示着他的激动,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小姐,我暗中透露了消息给废太子,现在他已经知道韩玲颖设计谋杀莫君崚的事情,他正在奏请面见莫敖。”
    沐清雅眼神一动:“你做的很好,就怕莫君明不参与进来,只要他参与了这件事情,就总能够将线索引到他身上。对了,暗影,在皇后宫中可有找到九尾凤凰血玉?”
    “回禀小姐,没有找到。我反复在皇后宫中寻找了多次,都没有结果,倒是发现了一个密道。”
    “密道?”沐清雅一愣,“皇后宫中也有密道?”
    “是,那个密道应该是皇后派人修建的,即便不是她修建的,她也定然知晓密道的存在。因为……那密道的出口是皇后的寝宫。”
    沐清雅微微一愣,一条直通皇后寝宫的密道意味着什么……
    “而且属下发现,皇后被打入冷宫开始,先后有三波人从那条通道之中出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属下猜测,应该是和小姐一样,在寻找凤凰血玉。”
    沐清雅端起旁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你说的极有可能,你进入那通道查看过吗?”
    “没有,那条通道只能从外面打开机关,从皇宫中无法开启。”
    沐清雅微微眯起眼睛,皇宫外面的进来的单向密道。看来这件事情应该和南诏余党有关了。
    “暗影,这两天你不用去皇后宫中查看了,我会让乐棋派遣暗卫过去盯着,毕竟密道这种事情你并不擅长,我想让你到太子身边去?”
    “是,小姐。”
    沐清雅摇了摇头:“暗影,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其实你原本就不必跟在我身边,要说恩情,你都不知道帮我做过多少事情,救过我多少次,之前的恩情早就已经还清了,事情越来越凶险,如果你不愿意参与,大可直接离开。我相信你就算是离开,也不会将我的事情透露出去。”
    暗影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抬头看向沐清雅,一向空寂的眼眸中带着深深地恐惧:“小姐,是暗影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这几年你跟在我身边,很多事情乐棋都不知道,你却是清楚的,我要对抗的人和事情太多,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更是复杂难辨,暗影,这是我最后一次询问你,你选择离开,我会给你一些银两,保证你衣食无忧……”
    “暗影愿意为小姐效犬马之劳。”没等沐清雅说完,暗影便直接表态,坚定的声音掷地有声。
    沐清雅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好,暗影,现在我便有件事情交给你办,去莫君明的建章宫放把火。”
    “小姐要烧掉建章宫?”
    “不是,我要烧掉皇上对莫君明最后一点疼爱和信任。你好好准备一下,万不要让人发现了你,我会让乐棋给你信号。”
    “是,暗影领命。”
    暗影退出去,沐清雅起身吩咐:“乐棋,过来帮我梳妆。”
    “小姐,要装扮成什么样子?”
    沐清雅笑了笑:“自然是备受惊吓的模样,想来过不了多莫敖便会宣我们过去问话,我这个样子过去,可是会引起他极大的怀疑的。”
    “奴婢明白了。”
    刚刚上完妆,门口便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一名太监走的极快,看到沐清雅微微行了礼,开口便道:“见过郡主,还请郡主和奴才走一趟,皇上宣您殿中问话。”
    沐清雅点了点头,缓缓的起身:“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带路。”
    乐棋连忙上前将一个荷包塞到太监的手中。
    那太监伸手捻了捻,感觉到其中情若无物只有纸张微微发生声响,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将荷包收入袖中,低声道:“郡主,皇上听闻二殿下和三殿下去了城郊游猎,发了很大火,现在两位殿下还跪在殿中呢,二皇子也去了。”说完,那太监便弯腰敛眉转身带路。
    乐棋皱了皱眉,这人说了半天竟然连一点实质性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还想再问问,却被沐清雅用眼神制止住。
    看那名太监的神色,他也不知道多少东西,再问除了徒增怀疑,也问不出什么。再者,现在这种状况,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才是最好的,只说明事情的发展还没有超出她的掌控。
    一路走向殿前,却不想遇到了挺着肚子的夏静言。
    “清雅见过贵妃娘娘。”
    因为上次皇上的事情,夏静言受到了惊吓,这些时日一直在养胎,太医更是恨不得直接驻扎在她的宫殿之外。莫敖更是怕她被冲撞,将她迁出了尚玉宫,住到了距离广宁宫最近的承恩殿。一时间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宫妃。
    夏静言扶着宫女的手臂,脸色仍旧难掩苍白:“郡主免礼。本宫听闻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更是连徐赫大人都请过去了,心中担忧的不得了,便向过去看看。”
    “娘娘担忧皇上身体,皇上知道定然会感觉十分熨帖。”
    夏静言笑了笑,伸手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说起来,也是我这个肚子碍事,皇后娘娘故去,后宫之中就我的位份最高,却因为肚子的孩子不能陪伴在皇上身边,说起来,总是心中愧疚的很。”
    沐清雅看到一旁的太监着急的直冒汗,心中笑了笑,看来夏静言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公众众人看到她的地位了,也是,她现在已经身居贵妃高位,一旦生下皇子,被晋封为皇贵妃都有可能,她着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未免有些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娘娘孕育龙嗣辛苦,想来皇上也是体贴娘娘,只要您顺利剩下皇嗣,皇上又怎么怪罪娘娘没有时时陪伴呢?”
    夏静言笑意越发的灿烂,伸手握住沐清雅的手:“清雅历来最为体贴。你是被皇上宣召的吧,正好我也要过去,便一起走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殿中冲突(上)
    感受着夏静言握着的手臂上传来的暖暖的感觉,沐清雅只感觉心中冰凉一片,这个人到现在还想着拿自己当筏子,真不知道该夸奖她聪明还是说她愚蠢,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在宫中也做了不少事情,虽然没有表明是自己下的手,但是身在宫中良久的人,谁不知道谁有几斤几两,难道夏静言以为自己会信任她然后将她推上高高在上的后位?
    身为一个被玉寒派遣过来和亲的妃子,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无知了一些,真的当做莫君崚几人不存在么?更何况,要论起来,端木明丽不是一个更好的人选吗?
    夏静言扶着沐清雅的手臂,眼角微微一垂,看着身旁这位姿容越发美艳动人的脸,心中闪过一丝阴毒,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再过两个月,这孩子就能瓜熟蒂落,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必须是皇子,所以,在这之前,她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够将手伸入后宫里的人,来保证这个孩子顺利降生,现在来看,这个人选非沐清雅莫属,否则,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和她亲近。
    两人想着各自的心思,很快广宁宫便近在眼前。夏静言松开沐清雅的手,到一旁的偏殿中去等候。沐清雅随着那个太监一起进殿去面见莫敖。
    走入大殿,一阵压抑的气氛传过来,沐清雅脚步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上前行礼:“清雅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敖冷眼看着底下跪着的沐清雅,浑浊的眼中闪过道道不明的情绪:“你起来,朕有话问你。这次去游猎是谁的主意?”
    “回禀皇上,这次去游猎,清雅是收到了一封请柬。请柬上没有写邀请人的名字,但是却印着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的私印。因此,清雅也不知道这邀请的到底是谁?”
    莫敖面容严肃:“哦?朕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请柬,你的请柬呢,呈上来给朕也长长见识。”
    沐清雅从袖子中拿出一封暗红的请柬,请柬靠近下面印刻着私印的地方,被刮坏了一些,因此漏出来两层,还隐约可见下面一层印着的三皇子府的印章。
    莫敖看了一眼请柬,随手扔在一旁:“这倒是稀奇,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费尽心力的请柬,正好,大皇子也清醒过来了,文海,你拿下去给大皇子看看。”现在太子已经被废,自然不能被尊称为太子,更加不能以废太子相称,只能叫大皇子。
    沐清雅眼神微微动了动,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莫君明,心中很是诧异,许久未见,太子和之前相比变化了很多,以往他的容颜俊美、气质温润,但总隐隐的透露这一股懦弱之气,时不时的还能察觉到其中的阴沉,现在的他却真的犹如一块极品的美玉,仿佛经历过无数的雕琢,去掉了周身的懦弱和匠气,露出了温润犹如月华一般的内里。这样一身通透的气度,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看到这样的太子,她心中不禁有些迟疑,如果原本她还能隐隐的看透太子心中的想法,现在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样的人比皇后还要危险!
    “回禀父皇,儿臣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请柬。”
    莫敖冷笑一声:“果真是,朕应该好好歇歇这做请柬的人,这手法连内务府织造都做不出来,真是用心良苦啊。”
    莫君明微微躬身,动作严谨的对着莫敖行礼,语气带着恳切:“父皇,您的身体才刚刚有起色,万不要动气,想来二皇弟和三皇弟他们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不清楚其中的缘由还能在孝期去游猎!倒真是朕的好儿子,你们的母后刚刚去世,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游玩了?你们心中还有没有孝道,还有没有廉耻?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天下百姓都要将我沧澜皇室看作是不孝不悌之辈!”
    莫敖气的脸色铁青,看着莫君卿和莫君崚恨不得将请柬直接摔在他们脸上,虽然他厌恶甚至是恐惧皇后,但是却不想几个儿子不将皇后当回事,毕竟这么多年来,皇后的作为一直很让他满意,听闻莫君崚和莫君卿竟然孝期作乐,不禁想着他死后,几个儿子是不是也这般不孝。
    莫君崚向前膝行两步:“回禀父皇,儿臣和三弟便是在糊涂也不会在母后的孝期便做出游乐的事情,再者,母后生前对我兄弟极好,我和三弟从小没有母妃,便是真心的将母后当做是亲生母亲来对待,每天请安必不敢懈怠,怎么会做出这样失德的事情。还请父皇明鉴,这次我和三弟便是听闻这请柬有异,才一同前往城郊查看,没有想到,竟然在那里中了埋伏,不但我等差点丧命在那里,连儿臣的妻子韩氏也被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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