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卧槽,那空间被撕裂了么?!
    我此刻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也不是惊奇更不是欣喜……而是想起了我之前推测的那个“论我与韩筹在abcdef世界的质量守恒关系”的论题。
    于是,我下意识地往后,朝仍是搞不清楚状况一副呆若木鸡状的韩筹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几乎是抱住对方的刹那,我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悬空了。
    韩筹当然也是如此。
    身后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拽入了黑洞中,而沈钰也终于从屏风后跑了出来。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种近似恐慌的神色,不顾裸男形象地大喊:“喂……李杰顺……”
    好像,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李杰顺而不是jason,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精美璀璨的灯饰,造型古朴却极具美感的桌椅,奢侈的毛绒地毯,一脸气急败坏的沈钰与刚回过神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欧阳锐,就像是镜花水月中的一场虚幻,随着空气扭曲逐渐远去消散。
    黑暗中,吸力愈发地强劲,我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快要被这股压力给绞碎,身体痛苦不堪,唯有更加使劲地抱紧眼前的人。
    奇怪的是,韩筹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般纹丝不动。
    好瘦,好细,好咯肉…
    简直就是一把骷髅,不过……这细腰摸起来,倒是出乎意料地顺手。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散涣,最后的念头便是——糟糕,我好像硬了。
    第15章 沈钰番外
    含金带玉,寓意你将来既有钱财又有涵养。
    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美妇人笑得开怀地说道,说话间,双手将眼前粉雕玉琢般可爱俊秀的男孩儿抱起,放置膝上爱怜地逗着。
    “看我给你取的名字,就知道妈妈有多么爱你,即使家里多了你韩叔叔,也不会影响你在妈妈心中的位置。”
    膝上的小男孩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话而展颜欢笑,只是低着头不语。
    好半饷,女人才听到男孩小声问道:“如果妈妈有了弟弟呢?”
    女人一愣,隐隐地感觉有些心疼,却也有些不敢置信五六岁的小孩竟然也会如此敏感,但很快,她的脑海便自发地构想出了一幅画面——英俊的男人怀抱着她,而她却怀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身前站着俊秀可爱的沈钰,十分理想的全家福。
    画面传达的美妙心情在女人心底发酵,尤其当她想起两天后的那场婚礼时,更是达到了激动的临界点,以至于再也无法顾及怀中小男孩的不安了。
    婚礼很盛大,一个寡妇带着拖油瓶,却依旧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对方不老不残不丑,甚至于也不算穷,虽然家产比起女方仍是不够看,但条件放在正常人眼中,也算优质了。
    旁人都道女方捡到了宝,就连女方自己都是这么以为。
    只有沈钰,从头至尾都采取了抗拒的态度。
    没人了解,他其实并不是基于担心失宠的理由而去排斥那个已经成为他继父的男人,而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很快,沈钰便发现了,只要母亲一不在,那个男人就用一种粘腻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令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被蛇盯上了的青蛙。
    颇有危机意识的他开始利用各种空隙与假期去报名学习武术、军拳、跆拳道等各种防身班,孩童的细幼身躯在高强度的淬炼下随着时间逐渐抽高,变得强健。
    而男人看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躲闪和惧怕了起来,只是,在沈钰那一转身的瞬时,会变得更为炙热与疯狂。
    所有的情绪都会有个宣泄口,就如同掩藏了近十年的秘密终会暴露。
    身体健康,一直未曾生过一场大病的沈钰在某个夏日午后,却莫名地发起了高烧。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却惊惧地瞥见了门口那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男人步履跄踉地走近,身上的酒气不断传入沈钰鼻中,他怒意勃然地翻身坐起:“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却不说话,双眼不知是被酒精还是欲望刺激的泛红,神情说不出的扭曲怪异,径直站在床头喘着粗气,视线凝视着他动也不动,跟平日里文质彬彬,笑容温和的脸仿若两人。
    十六七岁的男孩正处于青涩发育的阶段,对于性/事有种天然的敏感。
    更何况在一年多前,沈钰就已尝禁果。
    因此,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名义上是他继父的男人,对他有着野兽般的欲望。
    一直存于沈钰心底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见男人的身影仍是纹丝不动,他再也无法冷静地嘶喊道:“滚!滚出去!”
    身体的不适令他头昏脑涨,四肢虚软,但迎着男人那道毫无退缩之意的视线时,他还是忍受不住地抡起拳头挥了过去。
    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捂住脸后退了几步,痛苦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逝,随即便欲转身离去。
    可伴随着这失去理智的一拳,沈钰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火焰此刻却蓦然攀升,化作几欲喷薄而出的杀欲。
    他无法想象,若是今日过后,生活又将恢复以往的故作平静,在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那个男人的身影与目光,压抑得令人窒息。
    床头柜上静静地躺着一把瑞士军刀,那是去年生日,他女朋友送的礼物。
    说不清究竟是一直存于心底的欲望驱使,还是当时太过高热的温度致使理智削弱,他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将自己的继父,那个由始至终一直未曾有过逾越行为的男人,用那把瑞士军刀残忍地肢解成了肉块。
    漫天刺目的红色,令人作呕的腥味,在那一天弥漫了整个房屋。
    女人回来时,沈钰早已将尸块处理得差不多了。
    她瞪大眼看着满屋的血迹,在门口站了足足半个小时。
    最终,那个男人在夜晚醉酒驾车撞坏桥头不幸掉落海底,尸身却一直未被打捞起的事情在几日后传得人尽皆知。
    在那个男人还算隆重的葬礼上,沈钰并未出席。
    女人在安抚好对方的父母后,似逃避般匆匆离去,未曾带走任何物品。
    沈钰清理对方遗物时,却发现了一张保存良好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一对男女,面容青涩,嘴角含笑,衣着旧式白衬衫,正是二十年前最典型的结婚证件照,背面的相关位置,写着两人的名字:韩智宣、郑晴摄于一九八八年三月。
    沈钰不禁冷笑出声,韩智宣这男人真是厉害,竟然能将自己那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精明强悍的母亲骗的团团转。
    明明曾有过一次婚姻,却也能装作初婚。
    明明对自己有着禽兽般的欲望,却也能克制住十余年不暴露。
    明明如此珍视与前妻的照片,却能每日一脸深情地对着母亲述说爱意。
    虚伪至极,恶心也至极。
    尽管对男人厌鄙到极点,但同时,在看到这张照片时,一种微妙的好奇在他心底缓缓升起,连沈钰自己都不知基于什么心理,他委托私家侦探去调查韩智宣的生平,重点关照了那位叫郑晴的女人。
    很快,他便得到了信息回馈。
    但到手的资料却令他大吃一惊。
    韩智宣的的确确欺骗了他的母亲,他并不是初婚,早在一九八八年的三月,刚满十八岁的他便与照片中的郑晴结了婚。
    次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韩筹,名字的寓意是什么资料并未显示,但很显然,就谐音而论,韩筹,好丑,这寓意并不美好。
    接下来的内容才是真正令沈钰吃惊的部分。
    这个名为韩筹的孩子,生下来就巨丑无比,据说看他一眼便会令人崩溃,见过他的人都暗地里叫他怪物,韩智宣忍受不了“怪物”的折磨,毅然决然地与郑晴离了婚,留下一笔钱后彻底消失了。
    郑晴被原单位辞退下岗后,没了经济来源,接近她的男人见过韩筹后纷纷避之不及,连郑晴父母都劝她把韩筹给丢弃。
    可那个女人还是没舍得这么做,辛苦养育了十二年后,终究还是忍受不住四周的流言蜚语与绝望的下半生预景,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以割腕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以及那个……与她相依为命的怪物。
    郑晴父母带走了女儿的骨灰,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但却留下了韩筹。
    一个无父无母,被人叫做怪物的孩子,他接下来的境况会如何?
    是被学校驱逐?还是被福利院以年龄过大拒绝?亦或是被当地社区漠视?
    这些完全在沈钰的预料之中。
    他面带微笑地将资料叠放整齐,与那张结婚证件照放在一起。
    韩智宣,这回终于轮到我主动与你来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尽管你不在,但是我想韩筹应该能很好地替代你。
    ……
    “滴滴滴滴滴……”
    沈钰眯起眼,视线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停驻了好几分钟,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关于很久远记忆前的梦。
    他缓缓坐起身,桌上的手机在他休息的短短两个小时里,就已充斥了十几条短信与未接电话。
    其中又以他的经纪人的号码出现频率最高。
    但他并不急着反拨回去,而是先将一条条的信息快速翻阅。
    蓦地,他的目光滞住了。
    沈先生,好久不见,不知您近日是否有空出来喝杯茶聊聊天呢?
    ——xj
    xj正是他委托调查韩筹的那间私家侦探名称的缩写,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收到对方的信息了,一方面是查探得到的资料已乏善可陈,一方面却是他早就失去了对目标的兴趣。
    可既然对方提出了见面的要求,就证明这回查探到的消息足够震撼。
    沈钰抽空回了个电话给经纪人,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后,顺带取消了今晚的两个行程。
    每次见到xj的代理人时,沈钰都会在心底感叹对方竟然又活过了一段时日。
    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并不理会对方心底暗自的揶揄,径直用手帕捂住不停咳嗽的嘴,从文件袋里抽出了几页材料递给他。
    沈钰从容地接过,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在意。
    那段性格偏颇,思想激化的年少时期早已远去,每天新的事物都分散着他的注意力,晦涩茫然的过去只有在偶尔的午夜梦回才会显现出记忆的碎片,借以昭示曾经那些事物存在过。
    母亲,韩智宣,那间血色满屋,甚至于他委托调查了五年的韩筹,在沈钰心中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也许手头上这份资料会显示韩筹已结婚生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也许对方走上了犯罪与报复社会的道路,或像他那虚伪恶心的父亲一样被人杀死,尸体在臭水沟腐烂了很久都没被发现。
    也许……
    很多个也许,但他都不再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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