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陆家将洪山郡内所有的私兵都调回了洪山郡城,加上卫戎军,也有超过四万众,加上实施了几个月全民皆兵理念的洪山郡城,在这一次面临战斗时,由各方武者自愿组织的临时民兵也有三万之多,整编之后,洪山军也有七万防御力,从军事理论上来说,要防御住十万大军,足矣。
    而被陆风俘虏的那七八千古陵军,则被安置在内城帮忙加固城墙和修筑独立箭楼。
    陆洪山就在军事会议上这么说过:“寻常攻防战我们洪山郡城不怕打,就凭他们十万大军,想攻陷我洪山城,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陆洪山的言下之意,却也有担心。那就是非寻常攻防战,陆家还是有些弱势的。而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战斗都不是要依靠寻常攻防战来决定胜负的。
    就比如东止关破关那一战,如果没有玄修者的参与,仅仅是以武者军队水平的对战,陆风完全可以持续防守下去,半个月不在话下。
    可是如果有玄修者冲城,一旦有非常大的颓势的话,那么就算是有再多兵士,也无法堵住豁口,而那个时候,就是论成败的时候。
    这个情况,陆洪山不用言明,那略带凝重的表情扫过,每一个人也能心领神会。
    “就怕他们像下东止关一样发起精锐冲城!”陆扬接过陆洪山的话语,毕竟他不能让父亲来承担这种胆怯的说法:“云震和云啸父子,加上纪陶和王维武,就是三个袅渡境一个气引境。单单这几人,我们已经很难对付,毕竟我们这边只有父亲达到了袅渡境。”
    陆泰也是表情凝重:“陆扬能对付王维武,以爹的实力,对付云啸或者纪陶都没问题,他们之中剩下一个,我和昊叔还有何老板,三人加在一起也只能勉力对付。可是云震,袅渡九重,他的犀鼻金背刀无人能挡,绝对是个大问题。”
    “要是不弃他在就好了!”陆风想到了陆不弃轻松击杀纪竕的场面:“他加上他的守护玄兽绯云螭,应该能对付云震吧?”
    陆泰微微点头:“就是怕他没能这么快回来……”
    “那臭小子,为了个女人竟然把这一大家子丢到这不管不顾!”陆康独目闪着几分气恼,可事实上,他心中又如何舍得恼陆不弃呢,他还在担心陆不弃的安危呢,只不过这个时候,作为陆不弃的父亲,同时还是陆洪山的儿子,他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陆康,别这么说不弃!”陆洪山朗声道:“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一方百姓?要是我在那,也会让不弃先去找那双巧,那丫头一个人无依无靠,我们这边,至少大家还能在一起研究个办法。难不成没有不弃在,我们连个洪山城都守不住?”
    “就是,哥,什么时候我们陆家还真要不弃来顶梁了?”陆泰忍不住学着陆不弃的动作,轻捏了下鼻尖:“陆风依靠三千人马,也能坑杀铜鳞犀,我们洪山郡有七万大军,还有数十万壮丁,还能拼不死他一个云震?”
    听到这,一旁的何京州有些坐不住了:“九爷,我觉得能不拼命还是别拼命的好,大家可别笑话我胆小。”
    “哪里,何老板义薄云天,我陆洪山钦佩得很!”陆洪山洒然一笑:“你说得没错,能不拼命还是别拼命的好,要是把命都拼没了,还能争什么呢?”
    何京州嘿嘿一笑:“谢洪山公给我这个面子,我是个商人,本不该惹这是非事的,可是跟你们一起回到这洪山郡城,看到这种情况,我还真不太好意思跑路,要不然不悔又得笑我不男人了!”
    想到龙不悔偶尔露出的刁蛮样,熟悉她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整个议事厅又显得轻松了几分。而就在这个时候,卫兵报告:“招贤馆来人应征,自称有千鸟之力!四爷正在接待!”
    第四十九章 千鸟之力
    “千鸟之力!”陆洪山豁然站起,其实应该说是举座俱惊,纷纷站起。
    什么是千鸟之力?那就是能用以气御物术,网缚一千只玄光鸟的实力。至少袅渡五重及以上的玄修者,才有可能拥有的实力。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到招贤馆来应征的人,不是属于那种瞎张嘴巴乱放炮的那种,就说明他是一个袅渡境的强者,还不是新手。
    “真是想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陆洪山当下大笑:“大家随我一起去看看?”
    众人自然都非常有兴趣,她们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袅渡境玄修者,会在这种战斗时期来到陆家招贤馆应征。
    当陆洪山等人来到招贤馆,进入纳贤厅中,就看见一个麻发披肩,身着青色竹纹长衫的六旬老者正在用茶,旁边陆安正友善地跟他搭话。
    那老者看到陆洪山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缓缓起身:“来者可是鹰枭洪山公?”
    “正是鄙人,不知先生尊姓贵名?”陆洪山目露精芒,刚才玄气外放稍做试探,眼前这老者的气息不动如山。
    “我只是个山野村夫,当不得什么先生之称,老朽姓齐单名一个妙字!”齐妙直视陆洪山的眼睛。
    陆洪山眉目闪动了下:“这齐姓,可是前朝皇姓……”
    “洪山公莫不把我当成前朝余孽,意先除之而后快?”齐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沙哑却显得很是平静。
    “先生请坐!”陆洪山打了个哈哈,亲自上前,不做防备地引着齐妙坐下方才说道:“前朝已殁三百余年,洪山郡齐姓也有存在,可我陆鹰在时从未出兵绞杀。先生即便真有前朝皇室血统,如愿为我洪山郡鼎力相助,我陆鹰也当尊为上宾。”
    齐妙连连点头:“不瞒洪山公,老朽在洪山郡已经生活了不下七十年,对于洪山公的为人还是略知一二。也正因为相信洪山公,相信陆家能给洪山郡带来安稳的日子,才会在这残烛之年,还出来讨口饭吃。”
    “多谢先生深明大义!”看来真是地方隐居高士,陆洪山心头大振:“先生自称有千鸟之力,不知自认实力相较于龙渊侯云震如何?”
    奇妙双目轻眨:“龙渊侯武冠袅渡,这事云泽尽知。老朽不才,实力略逊云震,但在这战场上,要拖住他云震一时片刻,却也不成问题。”
    陆洪山喜上眉梢:“先生的到来,实在解我洪山燃眉之急。不知先生对洪山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没有太多要求,任凭洪山公安排即是!”齐妙淡然颌首:“只希望在洪山公用不上老朽的时候,能够放老朽离去即可!”
    “先生刚来就想要离去?”陆洪山错愕,在他以为,这种级别的散修愿意出来帮忙,一般都是会有所要求的,而他也已经做好了重金聘请的打算。
    “老朽过惯了闲赋生活,也没想过要立什么军功任何职!”齐妙微微一笑:“老朽只是当一个洪山百姓,为洪山郡略尽绵力罢了。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乡,也有我的后人在此。”
    陆洪山心中一动,再次说道:“先生高义,不知先生后人何在,可有需我陆家做些什么,但说无妨!”
    齐妙眼中带着睿智的光芒:“老朽后人多为不思进取之辈,不过也有两三个倒有几分蛮力,也有建功立业之心,日下正陪我在馆舍里居住,如若洪山公不弃,倒可以让他们上阵,可协城防。”
    陆洪山闻言,连连点头:“先生可让人知会一声,让他们几人过来,我必然不会辜负他们一身本领。可惜如今战事紧促,无法设宴款待先生爷孙诸人……”
    “无妨……”齐妙淡然摆手:“待到庆功宴再说吧!”
    然后陆安就在齐妙的授意下,去馆舍接来这齐妙的三个晚辈。二男一女,年龄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男的孔武有力,女的样貌朴实,却也有虎熊之躯,三人的血气都很旺盛,手掌都很粗糙,一看就是经常摸武器的。
    三人都是齐妙的孙辈,年龄最长的叫齐太簇,三十九岁,热血七重武者;女的叫齐姑洗,三十七岁,热血五重武者;最年轻的叫齐南吕,三十一岁,热血三重武者。
    看到这三人的时候,众人心头都是念头百转。
    一门之中,二代人物都还没出现,光三代人物就三个热血武者。一代人物中齐妙更是袅渡境的玄修者,这齐氏还有多少没有出来的高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隐世家族?
    这个疑问,会让任何一个没有多少想法的人都会忍不住想一下,毕竟这样的实力绝对比得上一方发展鼎盛的郡侯世家了。
    陆洪山也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更也会想想,这齐氏一老三英这个时候来襄助陆家,原因真的就如此简单么?
    不过此刻的陆家确实需要她们,陆洪山秉承用人不疑的态度,直接当着齐妙的面下令,让齐氏三英分别当陆文远,陆风和陆彰三人的副将,协助三个重点防御点的防御工作。
    陆洪山这一点安排,司空昊看在眼中,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
    毕竟这齐家的根底实在太不明朗,如果是龙渊侯的渗入计划,这几个人在战斗中完全可以取到扭转胜负的关键作用。
    陆洪山跟司空昊几十年的朋友,一个眼神交流,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只是微微点头,也就让司空昊明白,陆洪山这是心中有数。
    “齐家庄!”当晚,内堡议事厅,陆家家庭会议中,陆洪山也说起了这个距离洪山郡城并不远的地方。
    “爹,我们洪山郡没有这个地方啊!”民户司是陆扬在管,他自认不会记错。
    陆洪山点了点头:“有的……只不过没在民户司记载罢了!”
    “其实就在西南六七十里的位置。”陆洪山微微一笑:“那里盛产云玉竹……”
    在陆扬和陆风等人面面相觑间,陆洪山说道:“其实如果不是他们出现,我都快把他们遗忘了。毕竟这齐家庄还真是与世隔绝了。不过还好我有些印象,那年我还很小,比云儿都小……”
    说起陆云,陆洪山表情有些黯然:“是堂叔陆匡刚任卫戎都统下职军长时,为了在太平盛世积点功绩,曾经去过这齐家庄,打算抓几个前朝余孽,却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当时还是太爷爷陆吾当家,他非但没有再派重兵给陆匡争回面子,还下令让民户司部跟地户司部将齐家庄抹去了,从此那里在我洪山郡各处资料中就只是一片无人山域!”
    众人恍然,陆康微微皱眉:“我似乎有印象听不弃说过,他为了取制作竹笛的材料去过那边,好像还碰上过一个热血武者,当时我还笑说世界之大,隐士能人随处可见呢。现在想来,恐怕就是这齐家庄。”
    “那这齐家庄真的是前朝余孽?”陆扬眼中充满了担忧:“如今看到这世界大乱就跑出来,其居心叵测,父亲大人,我们更该小心为上。”
    陆洪山哈哈一笑:“就算真是前朝皇室余孽,改朝换代都这么多年了,想复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有历代祖训下来,恐怕想要报仇的心态会比复国的心态来得理智一些。”
    陆泰点了点头:“父亲大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齐家庄真的是前朝皇室后代,那么他们这次出来的最主要目的,是针对龙渊侯?”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陆洪山点头:“反正我也向他表态了,我们陆家可不管什么前朝皇室后裔,只要不是敌人,我们就不会刀兵相向,他们自然也会有所取舍的!现在,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所以风儿、彰儿,战斗时你们不要靠得齐家人太近,却也不用表现出对她们的提防即可。”
    陆风和陆彰自然纷纷应事,而陆扬也是轻轻点头:“既然父亲大人智珠在握,我也就不瞎操心了!”
    第五十章 夜战
    转眼,距龙渊大军集结齐整已经过了三天,龙渊军竟然没有发动一次攻击,不知在等待什么。
    这夜,陆洪山正在内堡批阅各个方面呈上来的信报时,厅门被直接推了开来,陆鹰从的表情有些焦急:“龙渊军趁夜冲城!”
    “哪边?”陆洪山豁然站起!
    “南门!”陆鹰从躬身:“其他三门毫无动静!”
    陆洪山皱眉:“云震在哪?”
    “不知道!”陆鹰从的回答让陆洪山鹰眉更皱,几个闪身已经出现在了厅门外:“让其他三面注意敌人的攻城器械活动,一旦出现苗头,务必最快向我报告!”
    夜战,往往是惨烈战争的代言词。因为一个将领会选择夜晚出战,往往是已经做好了一战定胜负的决定。
    陆洪山现在非常怀念他的黑铁神鹰,如果有那个的话,他能最快捷地巡视于城防之间。
    当陆洪山来到洪山郡城南外城墙之上时,这里已是火光冲天,杀声四起。齐妙、司空昊、何京州、陆扬和陆泰这些个玄修者也先后赶了过来。
    “爷爷,现在还是基础的兵士冲城,第二批了,完全能防得住,很轻松!”这里的一线指挥统帅是陆彰,他沉着地站在中间箭楼上,在他身侧有一排十个青铜质地的铃铛,每个铃铛上系着一条横穿出箭楼的丝线。
    而就在陆洪山拿着望远镜,仔细地在各处火光照射下,审视当前的战局之时,一个铃铛因为剧烈的震颤而发出叮当之声,陆彰脸色一紧:“西侧三段线有玄修者出现!”
    陆洪山的望远镜望过去,虽然在夜间效果不是很明显,但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那是一个手持黑白双剑的年轻男子,他刚冲上城墙,剑气在火光中闪着摄人心魂的光芒,一点点收割着守关兵士的性命:“是云啸,陆泰,你们三个要小心,缠住他,让蝗弓阵喂他!”
    其实在陆洪山说出云啸名字时,陆泰、司空昊和何京州三人已经冲出去了。这几天早已经说好了,对方三个袅渡境中最弱的云啸,就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云啸已经出现了,恐怕云震他们也不会甘于寂寞!”陆洪山的视线缓缓移动着,脸色凝重地通过望远镜里看着一个一个的兵士因为伤重或者死亡而落下城墙。
    话音刚落,又一个铃铛响起,陆彰目光微眯:“西侧二段线有玄修者出现!”
    “是云震!”看到那个从云梯上腾纵而出,金背刀横劈出势,如割稻草一样切割了十数个士兵的煞星。陆洪山双手微震,然后看向一直淡然自若的齐妙:“就劳烦先生了。”
    “无妨,我去会会他。”齐妙微微点头,闲庭信步般地走出了箭楼,速度却是快得让陆洪山心中又安稳了一分。
    铃铛再响,伴随着陆彰话音再响:“西侧一段线,和东侧一段线!”
    “陆扬,你西边!”陆洪山说完,人已经从箭楼的东侧窜了出去,他的对手是纪陶,那个死掉的纪竕的叔叔,一个年龄跟他相仿,实力跟差不多的玄修者。
    纪陶作为云泽派有公职的家伙,用的也是剑,而且跟纪竕用的绿宝石长剑相似。在陆洪山缠上他之间,他剑光点点,手速极快,那些围过来的军士往往不能有什么作为,已经仰面倒下,脑门正中开了个血洞,红得的白的如小虫子般缓缓爬出。
    “大家散开,这里交给我!”陆洪山阔步如飞地奔了过来,在那些军士纷纷闪避之时,手中土芒刀竖斩了出去,巨大的刀气犹如一片银白色的巨大鱼鳍一般朝纪陶射去,还伴随着口中大喝:“老匹夫,修要张狂!”
    纪陶似乎没有反应陆洪山能这么快过来,有些仓促地拍散了一记法纹核图,一道狭长的玄气带出现在他身前,将刀气挡了下来。
    玄气迸发的力量,还是让纪陶微退了几步,重新后跃上城垛的纪陶发出一道蕴含的玄气在内的清啸,在啸声响彻整个洪山郡城上空的时候,手中长剑挑击,数道剑气呼啸袭向陆洪山面门、胸口和小腹,角度刁钻,耗气甚小。
    陆洪山尽量选择硬接,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有不少洪山郡兵士,他要躲开的话,至少会有两三个人将会死于这剑气之下。
    而随着两大袅渡境玄修者的碰撞逐步升级,没能及时躲开的兵士,无论是洪山郡的,还是龙渊军,被刃气扫中,非死即伤。
    纪陶外形极其消瘦,腾跃间,黑袍被劲风刮起,贴着身子,形如枯骨。嘶吼间表情狰狞,让人触目惊心,可他那股子仇怨之念,却也让人心悸:“陆洪山,我纪竕侄儿的命,今日必让你还来!”
    陆洪山以术还术间,鼻孔喷吐着粗气鄙夷道:“你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说这些不可能的有个屁用?”
    “那你就拿命来吧!”这纪陶醉心修行,年轻时虽有娶妻,却未留子嗣,一向将纪竕当成亲生儿子。而纪竕也是他一手支持成为家主的,两人也确实情同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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