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这二哥也是,不是给他制定了先示敌以弱的战术,麻痹那连奇瑞么?”陆毅在看台上紧握着手感慨道:“他可好,被大哥话语一激,这战术都不管了!”
    是啊,两头带着烈火的蛮牛完全撞到了一起,在数万观众疯狂的欢呼声中,一开始就是热血战技。
    陆彰用的是曾经对付陆不弃的“旋龙击”,而连奇瑞则是用的他所掌握的热血战技“望月拱”,一是旋风腿劲如刀,一是勾拳如镰。
    强大的血劲在两大热血战技的碰撞中爆发了出来,一阵噼啪作响,两人齐齐向后倒震了出去。
    陆彰的右腿裤腿都被震裂,不过他身子一璇,一挫,人却再次冲了出去,从被震的余劲中更快地恢复了过来。反观连奇瑞,右臂的袖子也被震成了褴褛,露出了那血气缠绕的铁臂。
    陆彰能在热血战技的碰撞中将他逼退,连奇瑞那必胜的信心骤然大减,见陆彰这么快又冲了出来,他心中的震惊更重。
    “喝啊!”连奇瑞害怕吃亏,“望月拱”再一次施展了开去,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打了个空,因为陆彰竟然身子一个侧倒加上翻转,竟然矫健地避开了那如一团红日般的攻势。
    哗声大作,有很多武者都豁然站起:“这怎么可能,热血战技既然被躲?”
    “大惊小怪,人才骨鸣境的时候,就躲过我的热血战技!”嘟哝这话的是王成周,他说这话时忍不住看向陆家的看台。
    并不大惊小怪的还有就是那些修出了玄通的人,他们是明白,所谓的热血战技的锁定感,那也只是出现在战力相仿的人之中,换了她们的话,什么样的热血战技能锁定住她们?
    不管怎么说,陆彰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就连陆不弃也是在旁点头:“这家伙,见热血战技不能完全压倒对方,也回过神来了!”
    陆风更是眼中一亮:“这招‘马鹿异形’还隐约有点鹤的飘逸,只不过陆彰他的身型显得有些笨,看起来像河马。”
    “可他还是用得很漂亮的!”陆毅也是轻抹了下喷沫的嘴:“我得收回刚才的话,二哥他心里头有数得很。”
    的确,陆彰心里头有数得很。一开始,之所以会选择直接开动热血战技就拼一把,原因有三:一是他确实很不愿意一开始就示弱,被人打得跟孙子一样;二是他也想看看,连家人的热血四重跟陆风相比有什么不一样;三则是他打算刺激一下连奇瑞,让对方觉得他的战术就是硬拼,而让连奇瑞紧张起来。
    连奇瑞一紧张,血劲消耗得大,那么胜利的天平就向陆彰倾斜了,这也跟赛前指定的战术是相符合的。
    很显然,连奇瑞的确紧张了,在热血战技打了个空的情况下,他更紧张了,因为他彻底丧失了战斗的控制感,就别说掌控感了。
    不过连奇瑞并没有将陆彰的身影丢掉,在知道陆彰从他的一侧饶到他身后时,血劲一收一放,转身朝陆彰再次施展出另外一式热血战技“蝎轮突”,长腿绷直如钻,直点陆彰的心口。
    “来得好!”陆彰刚能躲过那招“望月拱”,那也是因为他从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预判到了连奇瑞会再次施展热血战技,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可现在,他也无法做到一躲再躲,所以他只接。
    双手交叉护体,陆彰吐气开声:“千斤鼎!”
    防御的热血战技比攻击用的热血战技损耗又更少,陆彰此举旁观者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可是身在局中的连奇瑞,在发现陆彰被他击打得退出丈许后,心中暗喜,以为找到了战机,身子一落,冲前,旋身又是一记“蝎轮突”。
    “我再顶!”陆彰按捺住想出腿跟这连奇瑞拼一拼的冲动,老实地用“千斤鼎”这个玄级的热血战技防御。同时心中感叹,要是能掌握整劲,就无须耗费血劲来施展这种什么防御战技了。
    陆彰可是亲眼见过,陆不弃如何不动用任何血劲,就能轻松挡下他的“旋龙击”的,只可惜他接触五禽仿生拳时间还不够长,对于行整那个阶段还没有彻底掌握,只能老实地用热血战技来防御对方的热血战技。
    连奇瑞的实力不弱,被他一逮住战机接连用热血战技快攻,陆彰却也只能步步为营的退守,转眼退出了十丈开外,几乎要被打到擂台边缘。
    而且显然,连奇瑞的目的也就是要将陆彰打下擂台去。
    但是陆彰自然不会如他愿,他这一路憋屈的退着,心中可是暗暗计算过了,即便连奇瑞比他更早进入热血四重,血府中血劲的浓度比他高出一成,这么一连串的强攻下来,所耗费的血劲也比他高出不少。
    陆彰这一刻只是防守,还少用了一次热血战技,尚且失去了一半的血劲了,而这连奇瑞应该就剩下四成了。
    因此,再顶了连奇瑞一次,这次多腿出一丈左右的陆彰骤然冲出,却是在连奇瑞再次发出“蝎轮突”的情况下,施展出了“旋龙击”。
    以腿对腿,噼啪作响,两人再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毫无疑问的是,陆彰的颓势止住了。
    第十九章 刃战
    然后让连奇瑞郁闷的是,陆彰发出这一击之后,似乎找回了开战时的勇力,一腿接一腿的扫来,速度比他总是快上一分,让他以攻对攻也很有些吃不消。
    “还是守吧!”当连奇瑞真正意识到他的血劲消耗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的时候,为时已晚。
    在两人再次交手了十数合,连奇瑞重新被逼回台中间,甚至还要退出数丈的时候,连奇瑞最后的血劲被陆彰一腿给踢散了,然后陆彰再次发出的旋龙击,将勉力格挡的连奇瑞给抽出了数丈开外。
    战斗没有结束,陆彰根本没有停下来,如一头猛虎一样追击了出去,最后几成血劲狂放,完全是一股仿佛要将对手撕裂的气势,吓得连奇瑞落荒而逃,连声嚷道:“我认输!”
    嘘声自是大起,毕竟比武的人,绝大部分内心的暴虐天性都是要不自觉浮起的,她们是巴不得台上打死一个去。
    “擦……废物!”陆彰只好收势,毕竟一方认输,如果他还一巴掌抽过去的话,他就不用比赛了。
    一脸不屑地瞪视着连奇瑞,陆彰比了个砍头的手势,这是连奇瑞昨日比过的手势:“你昨日不是很有魄力么?现在认怂了?”
    连奇瑞嘴角抽动了下,表情忿然道:“我今日太大意了,下午我必然会抢下复活名额,我们还会再碰到的!”
    “你已是我手下败将,我岂会怕你?”陆彰傲然仰头,在裁判高深宣判他胜利的情况下激动的举起双手,朝陆家的看台上由于熊罴一样大吼着。
    “漂亮!”“太棒了!”陆家的看台自然也是热闹无比,众人为陆彰能取得这一极其有意义的战斗而喝彩。
    陆彰享受着数万人的注目礼,以胜者之姿回到了陆家看台,却是像陆毅一样,深深地朝陆不弃鞠了一躬:“不弃,谢谢你,不仅仅是因为五禽仿生拳,是你教我如何在战斗中保持冷静分析战局,如果仅仅是原来的我,即便是热血五重,恐怕要胜这一场也没有这么轻松。”
    “其实很多人都明白这一点,你能在战中运用得上,这说明这些日子的集训,让你的战斗素质提升上去了,所以你要谢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努力达成的这一切,我的功劳微乎其微!”陆不弃轻轻耸肩,一点也不居功。
    陆彰哈哈一笑:“反正我心里头有数就行!陆风,掌握战斗节奏和状态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能很好的把握住胜利的走向,就仿佛随时可以将胜利攫取在手中一样!”
    陆风轻轻点头:“我难道会告诉你,我早在两个月前也已经找到了这种感觉么?”
    “鄙视你!”陆彰朝陆风比了个粗鲁的手势,却是引得众人大笑。
    至此,玄武大会过了三天,陆家第一轮比武,五人全胜,气势可谓如虹。这种成绩,可谓是各世家里最好,因为除了陆家,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做到全胜,至少有一两个人是被筛了下来的。
    不过让陆家人颇为诧异的是,连奇瑞在当天下午的复活赛中,还真的再次抢到了一个席位,进入下一论的赛制。
    相比陆家,司空家的战绩就很不行了,除了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组,一个叫司空见惯的二十四岁男子赢得了比赛,进入了下一轮外,其余几人通通止步于当前。
    至于王家的战绩,倒是让许多人很意外,却是在陆不弃意料之中,王臣和王忠勇二人齐齐出战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一组战斗,两人双双进入下一轮。一个二十二岁,一个二十三岁,两个如此年轻的热血武者,无疑也成为了这次玄武大会的两匹黑马。
    而在这第三天赛事结束后,第一组第二轮二十八人赛事对阵安排也出来了。
    陆少秋的对手,依然是来自云京州的选手,而且是云京州这一组的种子选手之一,一个叫云残月的女人,陆风的资料显示,这女子不让须眉,年仅十八岁,却同样拥有骨鸣九重的修为。
    陆不弃的对手,却是纪家的选手,十八岁的纪人杰,陆风的资料显示,是骨鸣八重。
    可以说,在陆家人看来,陆不弃的胜率绝对是百分百。因此在博彩大庄上,同第一轮一样,包括陆泰在内,陆家人将宝全押在了陆不弃身上,每人都是按照规定中最大值的压,虽然一千瓶谷元丹,算上一定的费用扣除,只能赚不到两百瓶谷元丹,可已经非常不错了。
    用第一轮三天赛事就已经赚了两千四百瓶谷元丹的龙不离来说,她的目标是靠这次玄武大会,要赚足十万瓶丹药来,如果不是押注有诸多规定限制,她甚至愿意拿所有的身家来博彩,那个时候,赚的丹药恐怕就要以百万来计算了。
    当然,赌博终归是赌博,是做不到百分百胜算的,要不然云琴她们还不得亏死?可事实上,这第一轮赛事下来,就连本来心情不是很好的云雷脸上都见到了笑容。有什么是比赚了钱还让人高兴的事呢?
    由于司空家在二十岁以下的赛事中已经没有代表了,因此在这第四天,司空念和司空玄姐弟就呆在陆家的看台上,很直率地表示是来给陆家加油的。
    她们二人自然是受到了很热烈的欢迎,即便是陆不弃,他也不好板着脸追人家走不是?只不过每每听到司空玄一口一个“姐夫”,然后看到司空念那抿着嘴做淑女的笑,他就的内心就很有些苦瘪。
    这一日,陆不弃的对阵安排是在陆少秋之前,在陆家众人和司空念姐弟等人期待的目光中,陆不弃登上了擂台。
    这一战纪家的代表纪人杰竟然选择的是刃战,陆不弃第一想法就是,这纪家人难道想要用一个骨鸣八重拼死自己么?
    玄武大会的比武规矩自然也是点到为止,但是历史上也是出现过不少击杀事件的,毕竟越是强大的武者之间的战斗,差之毫厘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数万斤的力量,击打在人体上,死亡率是相当高的。
    这也是连奇瑞在失去斗志后会那么狼狈地表示认输的原因,毕竟他也怕陆彰一发起火来,把他打死了,那就亏死了。
    而玄武大会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如果一方申请刃战,另外一方拒绝的话,将会依然进行赤手赛,不过赛时会减短一半,时间到而未分出胜负的话,那么将判定申请刃战者赢。
    陆不弃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既然对方想要找死,他不介意成全对方。十八岁的骨鸣八重,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了,他纪家都不心疼,陆不弃又岂会心疼?
    玄武大会规矩不少,刃战也有刃战的规矩,那就是每次对战只能用上申报的武器、防具和暗器,不能动用其他的武器,而且每次对战之多申报两件器物。
    陆不弃申报的武器是单锋龙虎剑和霸王枪,这样的战斗,如果用上鱼肠剑,还真是对鱼肠剑的侮辱,如果要用上暗器和防具,那就是对陆不弃他自己的侮辱了。
    纪人杰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露出耳朵的半长头发,还扎了一条黑布带,整个人带着一股萧索低沉的气息,陆不弃能感觉到,那是死志。
    而纪人杰的武器是一对满是倒刺的钩刀,这种武器很危险,一旦伤到对方,那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让人致残。这个时候,陆不弃更加肯定,纪家肯定给纪人杰下达了什么特殊的命令……
    第二十章 一剑还是一刀
    而当战斗的钟声响起,纪人杰浑身骨骼爆鸣,一对钩刀反握,朝陆不弃率先扑了过来,那对钩刀挥动,就如同毒蝎的两个毒钳,带着致命的气息。
    陆不弃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纪人杰越冲越近,四米,三米……
    陆不弃动了,向前一个踏步,单锋龙虎剑长剑挥击,剑锋呼啸间,以极快的速度干净利落的斩出。
    剑刃泛起的光芒在空中微顿,发出一声刺耳的切割声,然后就看到纪人杰的身子突然一顿,在陆不弃收剑重新站好的时候,软倒在地,血水瞬间沾湿一地。
    整个竞技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叮当声,台上的裁判飞奔了过来,在看到纪人杰那彻底被劈砍成两半的身子,骇然了片刻,才记得在空中划了一个代表死亡的叉叉。
    哗然之声大作,这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都是个完全没又想到的结局……太突然,太刺激,太匪夷所思!
    明明应该是实力相仿的对决,为什么陆不弃一剑,就把人……秒杀了?
    其实,回退到那一剑劈砍出的时刻,如果能把动作放慢,很多人就会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陆不弃那一记劈斩很简单,在华夏古武的唐刀一刀流中,是最直接的正步劈斩。这样的劈斩速度非常的快,将刀的刚猛和迅捷发挥到了凌厉尽致。而在前世地球上,有个岛国的人,所谓的剑道也就是偷学了唐刀的这种快斩突刺的技巧罢了。
    这样的正步劈斩,冲刺的敌人是很难躲闪的,当然身法轻灵的剑客和刺客除外,可是纪人杰,不是这样的人物,他当时的想法就是,用左手的钩刀架开长剑,然后身子借力冲进陆不弃的身前,用右手的钩刀给陆不弃一强力的打击,完成上面给他的任务。
    “你的任务,不是赢这一场比武,你只要能伤了陆不弃,我就保你全家这辈子衣食无忧。你要是能废了陆不弃一条胳膊,我保你做私兵统领,你要是能杀了陆不弃,我包给你准备血炼丹,还让你做卫戎副都统!”
    这是纪信说的话,纪宣也在旁点了头。纪人杰想得到这些奖励,所以他接受了纪信的提议,带着这一对阴毒的钩刀上阵,决定拼得受伤也要砍伤陆不弃。
    可是陆不弃和单锋龙虎剑的组合没有给他任何机会,那把钩刀或许是百炼的武器,可是在蓄着超过两万斤力量的单锋龙虎剑面前,不堪一击。
    单锋龙虎剑甚至都没有做什么停顿,就斩断了纪人杰左手的钩刀,然后剑锋直下,从他的左肩斩下,右跨削出。剑锋可谓是一路摧枯拉朽,直接切断了他所有的生机还有一切幻想。
    力量,没有近距离感受,即便是国师范弼,或者是莫琉璃和钱博昌这样的高手,也无法靠眼睛判断而出。
    在行家眼里,陆不弃没有施展血劲,所以充其量就是骨鸣九重,骨鸣九重的力量,一般来说也就是八千到一万斤,这样的力量在面对一个骨鸣八重的武者的抵抗,怎么可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效果?
    “这一剑之威……”“这一刀之威……”
    当不同的人,对这一次攻击的基础条件的说法都不一样时,这些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汇集在陆不弃手中的那柄单锋龙虎剑之上。然后再回到这次攻击上,会不自然地问身旁的人,这到底算是一剑还是一刀?
    也就在众人惊奇之际,陆不弃已经收起武器,等待着裁判的宣判。
    这是这次玄武大会上第一个死亡的人,而且死得如此干净利落,裁判很自然地向真正的审判席,也就是帝皇云狮和云泽派尊者提出了问话。
    纪家也在叫嚣,在抗议,说陆不弃这是公报私仇,蓄意杀人!
    可是云琴的一句话,无疑让宣判的天平依然朝很公正的方向倾倒:“刃战是纪家申请的,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然后云狮也没等莫琉璃和钱博昌发表意见,就做出了决定:“兵刃无眼,死伤亦属正常,朕看不出有何蓄意之处,大会继续进行!”
    “此孺子目中太无人!”钱博昌气得吹胡子瞪眼。
    莫琉璃目光淡漠地看了皇室看台一眼:“不用动怒,小孩子不懂事罢了!”
    “小孩不懂事,那范弼也不懂事么?”钱博昌依然恼怒:“我看自从窦师弟百年后,这个范弼出现,搞了个荣誉堂,皇室对我们云泽派的敬畏就与日俱减了!我看或许真如柳师弟说的,皇室想效仿故宋国,再支持一个门派,来平衡云泽国的玄修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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