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

    宁蕴拽着朵朵的衣服,道:“好朵朵,抱我一下。”朵朵闻言便侧身抱着歪在她身上的宁蕴;这一侧身,便背对着陈苍野。
    陈苍野见到百里霜菊遮住了宁蕴,也很是满意。
    不一会儿,朵朵眼看宁蕴就要睡死在她怀里,忙又将她推了起来。“快开花了。”
    宁蕴撑起身子,悄悄看了一眼陈苍野。陈苍野若无其事的摇着扇子,看着紫月。
    紫月一曲唱毕,小王爷早听得入迷,道:“请姑娘再唱一首?”
    紫月莞尔:“意犹未尽,才足以回味,小王爷认为如何?”
    这话温柔之极,宁蕴是个女的都要酥倒了。无怪乎陈苍野一连数天都在她身上。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些凄凉。
    林思泸此时开腔:“联诗如何?”
    容迁拊掌:“好哟,就请紫月姑娘抽个韵脚来?”又转头看了一下坐在角落的宁蕴,道:“宁姑娘想个题儿起个头?”
    宁蕴本想躲起来悄咪咪睡觉,没想到被捉住,便勉强打起精神来:“表姐想一个?我困迷糊了。”脸上绯红,十分不好意思。
    容迁知道她可爱,不想竟有这样可爱,笑道:“三嫂嫂,便题‘花前月下瞌睡虫’如何?”
    大家轰然一笑,连紫月都忍不住掩嘴。
    朵朵也不好意思起来,笑道:“那我来想个诗题,请紫月姑娘先抽个韵脚。”
    陈苍野不料众人的注意力还是被牵扯到了宁蕴身上,这倒是罢了;谁若是发现这瞌睡虫瞎穿了个拖鞋出来,看到她雪一样的足,那真是他所极为不愿的。
    “这昙花,如何开得快些?”陈苍野低头向林思泸道。
    “这个……”林思泸想了下,“说是天气热便开得快。想必有火灼一下,便开得快。”
    陈苍野仰起头来:“小王爷,我们在贵州有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小王爷示意他说。陈苍野便道:“也是夏夜,燃起篝火,围着篝火吃西瓜,载歌载舞,不分主仆,不分男女,甚是快慰。”
    小王爷奇道:“不热?”
    林思泸附和:“靠近青海,甚是凉爽也。”
    容迁最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道:“那么我们也可以点个小篝火,周围摆上冰,便不热了。阿楠阿竹,你们想不想跳舞吃西瓜?”后面的一句是冲着他的仆人说的。
    小厮奴婢何曾试过这个?一时整个院子气氛十分热烈,都想马上点起篝火跳舞。
    容迁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不多时原是紫月弹琴的地方便放上了一堆柴木,点起了篝火来。大家伙本就热,都从冰窖里取来了西瓜吃起来。
    “跳舞我们不会,小世子来教咱们吧。”容迁道。
    陈苍野瞟了一眼默默在一旁吃西瓜的宁蕴,道:“容易得很。”便上前拉起紫月,走到篝火前,跳了个很简单的胡旋舞。
    “这个舞蹈就是得跳完四拍换一下舞伴。”陈苍野看了看在场的主仆,也有二十人,笑道,“大伙儿可以跳起来了。”
    宁蕴被朵朵拉着去跳舞,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鞋就过来了,忙摆手。朵朵便和容进一起没入了人群中。
    陈苍野和紫月带头跳着,跳了一个曲子,下了场来。众人跳得畅快,小王爷拉着紫月的手起舞,更是开怀。
    宁蕴和几个不愿意跳舞的奴婢正坐着吃瓜。有奴婢看到陈苍野走了过来,都堆笑问安。宁蕴抬头看到是陈苍野,不由得局促。
    火光里,陈苍野神情恳切,目光炯炯。
    “老师,去看看花?”
    宁蕴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不消说,这是一场交媾的邀约。
    在这众人前!
    宁蕴不应,陈苍野便保持这微微屈身的诚恳动作。人家程门立雪,他立的鬼心肠。宁蕴叹了口气,道:“也快开花了吧。”说着放下了手里冰凉的西瓜,绕开人群往哪昙花花苞走去。
    昙花花苞鼓鼓胀胀的,有千丝万缕的花萼绕着那雪白的花瓣,花蕾尖儿已有了一丝张开的模样。
    宁蕴和陈苍野站在这盆栽跟前,都发现这花儿有了要绽放的迹象。
    宁蕴高兴地道:“要开花了,我喊大家过来。”
    陈苍野看着她满是笑意的眸子,道:“叫他们做什么?”
    方才恭谨的模样一扫而光。宁蕴看出他眼里的欲望,还有一丝莫名的怒意。宁蕴不再看他,默默地看着花蕾。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走来走去,有多么勾人?”陈苍野道。
    宁蕴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还有那天在莱王府的宴会,若不是大家知道你是铃兰馆的,会有多少人愿意去你身上造次?”
    宁蕴也淡淡地哦了一声。
    陈苍野见她不为所动,道:“若我便能满足你,你也无须再去寻其他人。”这意思是让她收敛一点她的艳光。
    宁蕴笑道:“小世子床上功夫了得,小女子甚为受用。”宁蕴冲他瞥了一眼,陈苍野看到的是满眼的无奈。“奈何我俩不过肉体的干系,左不过床上、花园里、荷塘边上的温存,那一时半会儿定是满足的。”宁蕴叹了一口气,后半句话她就不说了。
    陈苍野明白。在情爱方面天下女子都一样,只是他觉得十分好笑,灵与肉的结合本就天下难寻,非要因互相欢喜才能有闺房之乐,他可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教育。
    “眼下你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俩暂且如此,不也甚好?”这话说出来他也觉得奇怪,他陈子鹤什么时候用过这样商量的语气去和一个他随意就能上的女人说话?
    “……再说吧。”宁蕴打了个呵欠,拢了拢披风。
    陈苍野还想问许韶君的事情。但是宁蕴已经困得差点站都站不住了。
    “呵!看花儿!”容迁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昙花马上就要开了,花苞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吐出细丝一样的花蕊。
    仆从也都不跳舞了,迅速撤走了篝火,在昙花地下铺开了绒布、竹箩。
    宁蕴走回到朵朵身边去。朵朵一边盯着昙花,一边和宁蕴耳语:“待会儿你先回南院,过一刻钟来我院子。”
    宁蕴点了点头,歪倚在朵朵的肩上,没等到昙花彻底开放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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